怀孕(1/2)
皇后有身的事情因获得御医的证实而传遍整个后宫,圣上也在被太后敏捷召见后选择保持默然沉静。
而我则被提升成为皇后的近身女官,掌管未央宫一切事宜。
源源不停的庆贺人群带着敬重的笑容进收支出,让未央宫变得异常的忙碌,内宫宫人和外官命妇的往来更是让人接应不暇,送来的金玉绮罗,各色玩物也堆满了未央宫两个偏殿。我除了嘱咐锦墨和其他宫娥小心外,就必须时时刻刻贴身服侍皇后,生怕半点闪失走漏了风声。
“嫔妾率姐妹们前来恭贺皇后娘娘大喜!”内殿前一片五彩缤纷,陈夫人和十几个妃嫔跪在下面庆贺,环佩叮看成响很是好听。
皇后只梳了个随意的坠马髻,插了一个镶八宝掐丝金步摇,丝丝络络的垂在耳畔,并未带耳铛。为了切合有孕的容貌,身上也被我穿上了宽大的家常衣服。斜倚在金楠木的榻上慵懒的看着下面跪下的人。
“起来吧,都是姐妹们,不拘这些繁琐的礼仪。”皇后挺起身子,佯装疲累掸抬手付托随侍宫娥赐众人席子。
陈夫人和王尤物左右分坐四角镇席,其他的良娣、七子、八子俩俩分坐两角镇席于其下。
陈夫人笑着对皇后说:“皇后有喜是国家的大事,又恰逢王尤物也有身孕,这是咱们大汉的福气,也是嫔妾们的福气。”
嫣儿并未剖析陈夫人的献媚,一双纯净眼眸直直的看向王尤物微微隆起的肚子若有所思。
见皇后没有回话,陈夫人有点讪讪的尴尬。
我在嫣儿身后,轻咳了一下,唤回了她的意识。
嫣儿对陈夫人笑了笑,把我昨晚教的话滚瓜烂熟的背出来:“夫人也要起劲才是,为皇上多多绵延子嗣也是姐妹们的职责所在。”
众多妃嫔皆颌首称是。王尤物面露不屑,虽也一同颔首,眼睛却是四处审察。
这个王尤物果真是个妩媚尤物。穿的是眼下风靡宫中的云锦,一反宽松大服,裁成窄腰大袖,后拖逶迤长摆有如凤尾,再配以缨络垂于身旁,摇曳生姿更显身形袅袅纤浓合度,那桃粉色映衬得皮肤皙腻,面似春露沾染狄花,眉眼间顾盼生辉惹人怜爱。
难怪如今她圣宠眷盛,确实有备受恩宠的缘由。
或许是知道她未来的了局所以对她特此外惋惜罢,我淡然的看着她,惋惜了这般好容貌。后宫之中,集宠于一身一定极怨于一身,堂下面的女子个个喜笑颜开,可是真正希望她能平安生下孩子的又有几个?猛煤油烹,繁花似锦让她太过招摇,激起了许多的怨愤,甚至连太后也不容她,若说最后谁人了局,也有她自己的一份劳绩罢?
殿上的妃嫔们为了逗皇后开心,搜挂了肚肠想一些笑话讲给她,一时间花香云鬓,笑语软侬好不热闹,怎样嫣儿心中有事,总提不起兴趣,各人望见皇后阑珊的样子,纷纷压住了话尾逐步的清静下来。
“诸位姐妹想必也都累了,都回罢!”嫣儿无力的对众人说。
一时间各人散去,我为嫣儿更易服服,嫣儿叹了口吻:“一看到王尤物的肚子,我就畏惧。”
我给嫣儿整理了发鬓,顿了一下说:“皇后娘娘不必多想,您这也是做了善事。”
“善事?果真是善事,千般辛苦倒也值得,谁知道到底为了什么呢?”嫣儿不耐心地甩着袖子。
我停下手中行动看着她说:“仆众会多加注意的,为皇后娘娘您清减些辛苦。”
“如果本宫决议不装了呢?”嫣儿一副忿忿的心情,厉声问道。
“皇后娘娘万万不行,那样的话,清漪就只能以死谢罪了。”我蹲下在背后帮嫣儿整理寝衣领子,低声的说。
嫣儿转头定定的看我,黑白明确的眸子似乎要探究我的心田:“清漪,告诉我,这对你有什么利益,你为什么拼命周旋其中?”
看着嫣儿凄然的面容,真相险些脱口而出,转瞬之间,喉口一梗又吞了下去。嫣儿不会明晰朝堂上的纷争,过早说破了,反而让她提早忧虑,不如缓些,一并担下顶了这罪名,与她有益,于是俯身下拜,说道:“仆众只是遵从太后的旨意,为皇后分忧,并未有其他隐瞒。”
嫣儿徐徐摇摇头,凄凉的笑着:“原来你也不与我说实话。”
她挥退我的服侍,转身挪步内殿,幼小的身形罩在宽大的白纱寝衣越显纤弱,凉风来袭,吹得衣角飞扬,衬得那身影孤凄清冷。
我眼中翻酸,苦涩难言。只不外一步却隔离了千山万水,再也找不到往日那贴心相待了。
嫣儿的心思变重了许多,被人部署的运气让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未来,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所以幼小的她突然少了些往日的欢笑,与我之间也疏离淡薄,逐日间忧心重重。
“那些是什么?”嫣儿指指聚集在正殿桌案山的各色锦缎纱罗问道。
“启禀娘娘,这太后和圣上的犒赏,全部都是今年最时兴的样式。”我躬身施礼,回道。
一幅幅华美眩目的织品,也将栖凤殿渲染上一层五光十色的华彩。
可是嫣儿的眉眼中却是漠然,她虽然知道这是对皇后身孕的夸奖,也正因为知道这些,她才越发的恼怒。
一个假话要用几多假话来欲盖弥彰?她突然狠狠地说:“都犒赏出去,我不想看到这些工具,心里发堵。”
我和锦墨相互对望了一下,都噤声不语。这些是太后犒赏,若是犒赏出去,怕是……
“都给出去罢,别让我再望见!”嫣儿小小的身躯似乎开始萎顿,话语间也透着疲劳。
我疼惜不舍,却也只能领命,挑了些茜羽缎和烟影纱先去毓华宫。
锦墨很是开心,入宫虽有两个月之多,因为限制颇多未曾自由走动,一路上她开心的又笑又跳,我却因为惦念嫣儿默然沉静不语。
来至毓华宫,命人通禀。因是手中物件是皇后犒赏,我们只立于宫外期待陈夫人出来谢恩领赏。
须臾片晌,宫娥搀扶陈夫人翩然而至。身后还随着一位也住在毓华宫的赵良娣。
赵良娣入宫三年,曾有身孕,后无故小产,思子太过的她冷慢了圣上,徐徐失了痛爱,厥后为保职位投靠了陈夫人。
陈夫人望见这些犒赏自然是自得,究竟以往犒赏其他宫里不外是些钗环而已,今日这些纱缎却是今年新进的贡品。
两人朝未央宫偏向膜拜谢恩,旁边宫娥俯身向前将犒赏抬过头顶捧接已往。
“清漪女人万万替嫔妾谢谢皇后娘娘!”陈夫人起身后,客套不已,又示意贴身的宫娥拿了对钏子谢我。我笑而收下,起身告辞,赶往王尤物的广福殿。
“依姐姐看来,皇后有身是真是假?”赵良娣端庄的面容上一副疑惑的心情。
陈夫人抿了抿宫娥送过来的蔷露菊花茶,转头睨了一眼四周垂首而立的宫娥,遣退下去。等宫娥全部退下了,她才放下茶杯,探过头悄声说:“妹妹想想,那九岁的顽童如何有身,怕是太后出的主意而已,皇上身体欠好,他们吕家想找个继续大统的人而已。”
“可是如何也瞒过了皇上?”赵良娣仍是未解,一双蛾眉蹙得紧。
陈夫人用手指比了比建章宫所在的南面,轻蔑的说:“太后手腕凌厉无人不知,皇上自小就怕她,稍加威胁自然就服了。”
赵良娣唬的面露恐慌之色,捂住了嘴巴,许久后恐惧的说:“姐姐这样的话照旧少说为妙,仔细被人听去,太后她不会饶了我们的。”
陈夫人愤愤地说:“本宫怕什么?原以为本宫一定入主未央宫,谁知那吕家欺人太甚,摆个孩子坐那里,原来没有子嗣已经够惨了,如果再没了职位做依靠,你以为她会让我们好过么,如果有一天皇上的身子撑不外了,恐怕我们只能殉了,否则必会受她们揉搓。”
赵良娣听到子嗣两个字兀自心痛,如果有子嗣……就可以像代王太后那样远离着危机重重的后宫吧?
高祖的子嗣只要有分封属国都可以接母亲去那里栖身并奉为太后,只是因为太后悍妒跋扈,能到这样荣幸的也只有代国太后薄姬一人而已。听说当年她切掉自己的右乳献给皇后吕氏,批注自己没有争宠之心,才在后宫得以生息,代王分封后她被接出皇宫栖身。至于其余高祖的嫔妃则全无好下场,如齐王的母亲被毒死、如赵王母亲戚夫人被做成人彘,后宫见者闻者无不骇然。
赵良娣幽幽的说:“算了,如果能平安过日子,不给家人带去灾祸,就这样了此残生到也是好事。姐姐不要想这许多。”
陈夫人:“怕什么,看皇后她能撑多久,后宫里都非善类,怕是有人比我们更眼红呢。”
岂非…?赵良娣为怕牵连不敢多问。端了茶杯来喝,堵住自己的嘴。
谈话就在两小我私家各怀心思中竣事。
我悄悄地绕事后窗的竹林,无声的从小路走出毓华宫。
在我和锦墨从毓华宫出来时,遥遥的望见殿内的宫娥门也随即被遣出远离,我心一动,让锦墨先去广福殿,我则抄小路环回后窗,却听到这样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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