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战(2/2)
他不语,只是无声遥遥望着远处。我无意与他共站许久,只是淡淡的笑着:“杜将军如若无事,嫔妾就先行告退了。”
他轻漠一笑:“娘娘可是畏惧末将?”
“杜将军有何好怕?嫔妾只是不愿在这里无谓的虚耗时光。”我不屑,夜幕徐徐浓重,起风了,我的衣诀随风飞扬,凉意透骨。
“那末将想问娘娘,是否喜欢莲花?”他再一次发问。
“莲花高洁世人爱之,嫔妾不是不喜欢,是自觉自己陋俗配之不上。”我眼光不移,直视于他。
他轻笑一声:“娘娘如此人物仍不敢自比,他人又该如何呢?不外末将倒是听闻有这么一小我私家,为人清雅如莲,只惋惜一年前已经长辞人世,娘娘相必也是见过的。”
“杜将军所说的该是汉宫的莲夫人,她却实是个妙人儿,不仅性情高洁为人还很淡然。只是嫔妾那时认真整管建章宫内务,未曾有幸与她见过呢。杜将军说的如此详细,想来是见过的,不知能否为嫔妾形貌一番,也偿了嫔妾心愿?”我笑着应答。
杜战不语,仔细探究我眼底一举一动,试图寻些蛛丝马迹。
“末将虽然未曾见过,只是以为莲夫人与娘娘同处汉宫,难免有些相识的。”他意味深长的回覆。
灵犀在一旁快步上前,躬身施礼:“启禀娘娘,似是起风了,仔细凉了身子,不如先回罢。”
我借她的话,噙一缕微笑在嘴角,施然下拜:“不只将军仰慕那莲夫人的人品,连嫔妾也是钦佩异常。不外些许内幕杜将军还要同乔尤物她们探询,究竟她们也曾与莲夫人同在汉宫栖身。嫔妾身份卑微未曾得见,她们有此荣幸也未尝没有可能。嫔妾劝告杜将军莫要问错了人,去寻对的人才是要害。嫔妾身体略有些不适,先行告辞了,杜将军慢走。”
说罢我扶过灵犀的胳膊前行,将杜战甩于身后。
拐角之处,我寂静回眸。
杜战依旧原地站立,双眼目送飞鸿。天边云卷火色,伸张千里,不知边际。那红色也将盔甲笼罩上,泛起金色流光,恍然如石刻雕像,岿然不动。
灵犀将我搀扶至榻上,我未改紧锁的愁眉,沉心思量。灵犀见状拿过扇子为我驱热,闷热虽因风骚动却依然将我困绕。
“娘娘可是烦心杜将军?”灵犀问的小心,却一语中地。
“你猜,他知道几多?”我叹了口吻,胸中纳闷不见淘汰。
她想想说道:“仆众猜他知道的不多,如若知道多了就不应是满篇的诈试。”
我睨了她一眼,淡笑:“好个精致的妮子,想的和我一样。只是他又是从那里得知的莲夫人?”
“这个娘娘就有所不知了,那日各国使臣投合良家子之前,杜将军就已经住在长安城月余了,只是碍于典章仪制所限才捱到良辰吉时进宫讨好,他也许只是比旁人机敏,以为同日出殡送嫁有些问题才会如此怀疑。”灵犀说的有理,我也听得入神,轻轻颌首。
“如果真是那样也还好办,就怕他一天不知道真相就会死缠下去,让人不得脱身!”我抬眼看着灵犀,她似乎也陶醉在思索之中,蛾眉双蹙,牢牢咬了下唇,手指纠缠。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我倒是有了主意,他尚未婚配,不若就将你许配给他如何?一来咱们结了姻亲,他也欠好再追查下去,二来你也可以探听些内在消息予我,省得咱们逐日提心吊胆,三来你还可以白得个玉面郎君,羡煞旁人。你说如何?”不等说罢我连忙闪身,快身躲进榻角呵呵大笑。
灵犀羞恼,跺脚嗔责:“娘娘又拿仆众开顽笑,仆众不依。”她脱掉鞋袜欲爬上来对我呵痒,我指着她的头,厉色道:“你敢!小心我不给你提亲。”
她见我颜色突变,以为有些动怒,有些畏住了手脚,谁知我又接着如是的说,越发让她恼羞,扔掉鞋袜扑了上来,我俩相互呵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纠缠狠了我就告饶,等她不留心时再抨击,她下手略轻,却准确异常,总能发现我的致命处,不用一刻钟,我就大口呼吸,笑着趴在榻上一动不动,只剩告饶的话语:“不敢了,我怕了怕了。”
灵犀见此,才觉出刚刚有些太过,面上有些恐惧,我笑着看她,高声说:“好了好了,我不敢了,不敢给你提亲了。”她听到这句也扑哧笑作声,松了心,坐在榻边匀着气。
我逐步起身来到她的身后,拉过她的手,敛了笑容,神色肃穆的说:“我说的句句是真,这亲事你可愿意?与我一起,随时会有危难,嫁给了他至少可保你性命。”
灵犀看着我片晌,才领会我说的是真心话,她眼底泛起酸意:“不愿,仆众不愿,说句大不敬的话,仆众对娘娘如同自家姐姐般,伤了您仆众也会难受。仆众绝不能为一己之私不管娘娘生死。”
我叹口吻,拉着她上榻来,与我同睡一头,她不愿,执拗着挣扎,我硬是按下,低声说道:“我睡不着,你在这儿陪我说说话。”
她低头,伸手将我身上的被子掖好,唯恐惧了我,只进半个身子在被中,我有些动容,为她的忠心。
“那就说说仆众罢!”她望着榻顶,幽幽的说。
我只知道她是吕太后派来监视我的人,其他一无所知,她对此也总是默然不谈,似乎那是一道利器,触动了便伤及我们的情感,今日她主动提出,我有些惊讶,但仍选择默默地听。
“仆众姓齐,齐国人,齐嬷嬷是仆众姑母。”她缓慢的说,转头察看我的神情。
我有些受惊,但却不露声色,颔首示意她说下去,她接着说:“仆众祖父一生穷困潦倒,后因为有个女儿在宫中得势竟然一夜暴富,县令亭长莫不攀龙趋凤一味抵好。祖父尝到了些许甜头,以为如果再有一女送入宫内,哪怕只是服侍低位嫔妃也一定会给家中带来锦上添花,再度带来荣耀,所以在孙辈层层筛选挑出了仆众,送入宫中。”
我经常听祖父说民间女子多轻贱,通常作价与财物富贵相换,灵犀的祖父为了自家的富足出卖了儿孙,却不知齐嬷嬷逐日服侍吕太后该是怎样的如履薄冰,偶然有幸,灵犀能活到二十五岁得以返家,尚可带来无限荣光,更多的怕是西郊化人坑里又多添一副冤骨半缕孤魂。
“齐嬷嬷可曾愿意?”我有些疑问,宫中劳作的宫人,知道其中的辛酸,万不愿让亲人再有入宫遭罪的,齐嬷嬷在太后身边更应该知道生活不易,她不会同意才对。
灵犀苦笑一下:“自是不愿意的,无奈祖父为仆众换了名字,硬塞进宫,等姑母知道时,我已经进宫多时了,所幸只是几顿责骂,未曾将仆众驱逐出去。”
我可以想象齐嬷嬷得知时该是怎样的恼怒,绝不想灵犀轻描淡写那般。
“那此次东行也是你愿意的?”我不解的问。太后没有理由委她重任。
“不是,姑母唯恐别人知道我俩的关系,将仆众远远的放在齐国进献的尤物宫里做些杂役,不知怎地太后知道了此事,将仆众召去,命仆众随您东行,姑母知道后搂着仆众失声痛哭,却不敢乞求太后。于是仆众只能随您出发,前往代国。”灵犀说到这里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我心微酸,那样坚强的人儿竟然失声痛哭,可见此行的危险,而太后心中怕是尚有其他企图,如同锦墨牵制我一样,齐嬷嬷和灵犀也相互牵制。纵使多年亲如姐妹,危及自身时依然无法全盘信任,派出灵犀时甚至不愿与齐嬷嬷商议,齐嬷嬷怕是因此越发心寒吧。
想到此处我突然心惊,我轻易的相信了太后,相信她会善待锦墨,可是连齐嬷嬷都是如此的话,我怎么能够认为锦墨会过的顺心如意?我看向灵犀,此时像似锦墨,抽抽涕涕,刚刚受到责打般的容貌。蓦然悔意大升,捶打着墙壁,锦墨锦墨,你可能等到姐姐归来?无论如何你要挺住,一定要留条命等姐姐回来。
一晚我忧思重复,不能合眼,一句句喊着锦墨,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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