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见（2/2）

当已经伤心透骨时，万千个念头浮涌升沉，却没了悲喜。

低低的唤过灵犀，让娘们带走孩子。

已是最狼狈的女人，我不想是最狼狈的母亲，我最痛苦的时候不愿意让孩子们望见。

孩子们的声音刚刚消失，却听见殿门晃动的声音。

从内闩住的殿门晃悠着，顺着门缝也听见了降低的声音。

一声喝令，灵犀照旧跑已往打开了殿门。

夕阳之下，刘恒已迈步进来。

负手而立的他蹙着眉头，紫金冠冕下，神情恼怒，仍是那般深深，却激起我的冷笑。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无言么，是的，无言。我已经累得不想启齿。

尚有什么可说？各处闪耀着的是我零落的心，却是他一手将此打破。

他低头，神情庞大的看着我，抬手为我泯去唇边的血迹，那是我咬破下唇的烙印。

心神一时模糊，手也情不自禁地，似乎早上的一切都是灵犀对我开的玩笑，也似乎是我昨夜劳累所做的一场噩梦。

怅怅稻息，出自他的口中，却让我杂乱了神智，几疑自己身在梦中。

一句没有温度的问话从刘恒微张的薄唇里沙哑而出，也很快让我刚刚热腾起的心又凉了下来。

“你也知道疼了么？”

冷淡的神情，温柔的行动，让我有些惊惶，声音有些发颤：“岂非圣上不疼么？”

他默然沉静片晌，将我的双手的手拉起：“疼，只是皇后的贤良，让朕更疼。”

刘恒的眼光藏在浓重的阴影后，疑惑着我心。

我贤良？让我贤良？让我高声恭贺天子陛下再得尤物么？

刚要张嘴再说，却被他打断话语

“锦墨是谁？到底是什么人？”他似笑非笑的问。

我滞住，一时间无法接着再说，而刘恒迫视的眼光逼得我无处遁逃。

他还在笑，笑得我满身发抖。

不能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

“不说？她就那么矜贵么，或者说在皇后的心中她重于朕？”刘恒的眼底已经结冰，降低的声音带着伤痛。

不是，虽然不是，正因为你比她重要所以我不能说，如果说了你更会离我而去。

刘恒冷冷的笑着，看着我左右为难。

探腰躬身，用力掐住我的下颚，双目逼视我躲闪的眼光，冷漠的笑着：“既然不说，那朕杀了她如何？”

“不要。”两个字脱口而出，却没有忏悔的余地。

他逐步的笑，冷冷的笑，似乎终于获得了谜底，心满足足。

“那你说，锦墨到底是谁？”

我惶然无措的看着他，所有的话堵在嘴边无法启齿。

“好，好。”刘恒笑着颌首，将手撤回：“皇效果真疼爱锦墨。”

莫名的想笑，笑的凄惶，莫名的想哭想哭，哭得无望。

泪光迅速的蒙住了我的视线，也让我们以后相隔。

在望见我的泪时，他漠然启齿：“朕顺了你的心意，为何皇后还不满足？”

起身，伫立，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瞬间敛去了喜怒，将情绪藏进了心底，冷漠是他此时对我唯一的回覆。

既然如此，我也挺起身子，好累，懒得再解释。

接下来该是离别了吧，以后以后如隔深渊，再也不会有所牵念。

不想看了，不想听了，也不想再想了。

“恭送皇上！”我的一声，让他身子一震，也让我耗尽了所有的心力。

寥寂的金，倦淡如他，目及虽暖，却寒凉彻骨。

而最凉的是我的心，也许在他认为理所应当的工具却被我执意的扩大，只是一夜宠幸又何须使气如此。

可是那是我坚持的底线，我不能容忍起义。就在我认为奠地中，他是我的唯一。迈出，他是皇上，迈进，他是我的良人。我只能如此，已是我最卑微的坚持。

他照旧不能做到，他照旧不愿做到。

我笑着摇头，泪水溅落，将发抖的双手反背身后。

既然他已经决议走了，我必须保持我的自满。

他失望的脸上，沧桑已经泛起，而我也不再是当年头见时的妩媚。

原明年月似水，不觉经年。

再深厚的情意也值得了，十一年的恩宠，已是后宫之中难能难堪。

怔怔的看着他抬步走了出去，也怔怔的看着灵犀奔到殿门恰焦虑的张望，看一眼门外看一眼呆愣的我。

第一次转头，我握紧了双手。

第二次转头，笑着低头，滴滴泪水晕染前襟的华裳。

第三次转头，一瞬间的恐惧将我掩盖，那黑，黯黯沉沉，望不到头。

失去了，照旧没有守住。

舍弃了，照旧没有挽留。

而我也轰然倒地，在灵犀恐惧的叫唤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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