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动(1/2)
我不知道为什么启儿选择在此时到京郊大营巡视戎马,也许于他原来只是想做到身先士卒,鼓舞士气,为僵持不下的阵前兵将们揭晓表彰。
他跪倒在我眼前时,抬起我的双手抚摩他双颊。微微的手,带着眷恋,就像小时候通常要出宫游玩时那样藕断丝连。此次他也是如此,却让我的心沉了又沉。
“若是风大,记得多穿些。”我嘱咐着他,这么多年他孩子也是十几个了,却仍是我手下的娃娃,再恼他,也总是母子。
“嗯,母后也记得定时服药。”他牵引我的手指拂过他的嘴角,谁人笑,又再次浮现他的脸上,清静,而又牢靠人心。
“去罢,记得早些回来,别延误太久。”我的面庞也浮现笑容,再次殷殷嘱咐。
脱离我双手规模的他,高峻魁梧,身子比刘恒要硬朗上许多,我慈祥的笑着,撒落在我脸庞的温暖被他忽的阻挡,瞬时蒙上酷寒凉意,心,突的一乱,笑容也垮了下来。
启儿走了以后,栗姬又来请,用的却是薄皇后的名义。
薄皇后并不能讨我欢心,甚至连启儿也是不喜欢的。当年薄太后在世时不外是给她些许慰藉,娶了她从侄子家的女儿,无论容貌秉性都是极其普通,甚至不如我身边的璧儿机敏。见圣上和我都不喜欢薄氏,谁人栗姬就仰仗着宗子刘荣张扬起来,不外薄氏性子憨老实也并不介意。
这次筵席,我本是不想去的,一来上巳节1我很少主持,薄氏虽少履历,却是正正经经该站在那里的。二来,身体也确实不舒服,这一场叛乱仍未平息,我心仍有些牵挂,所以无法放心做这女儿家的节日。
只是,我很想见见栗姬,更想见见最近馆陶经常恨恨提及的王尤物。
筵席开在太液池边,为的是曲水流觞。为了能在盈盈春水上流放浮灯和红枣,又特地选了华灯初上的时候。
莺语声声,下面端坐的每小我私家都是贞静恭顺的,惟独栗姬。
言笑间神采飞扬,每说一句话都要压他人一头,使得薄皇后总是嗯嗯的接着她甩过的话尾。
这样久了,我也心生厌烦。索性想要先见见那位冒犯馆陶的女人。
“那位是王尤物?”我不动声色的召唤,一时间众人都噤声不语。
远席有答声,一迭声的小步碎走,跪倒在我眼前。
王尤物,当年的王尤物生了太子刘恭,她呢?听说也有一个儿子了。
我抿嘴笑了起来,飘忽的让她有些恐惧。粗重的呼吸似乎在等着我的讯断。
王氏,我蹙眉。心中偏不喜欢这个姓氏。
“进宫多久了?”我轻声问道。
“回太后娘娘,嫔妾进宫九年了。”她摸不到我的意图,小心翼翼的回覆。
“今年十九照旧二十?”我漠不关心的接过璧儿端过的茶水,抿了一口,心中早已冷笑在心。惹了馆陶不痛快,我会痛快么?
“嫔妾……嫔妾……三十有二。”她说的特别艰难。只这一句,下面已经有人掩嘴一笑了。
宫中女子多早婚,十几岁即是做母亲的年岁,三十几岁时更是做了祖母,她王娡是个再醮的女子,母亲就听说是嫁了频频的,后又把女儿嫁了金王孙,生育了子女又再强行接回,谁人不知?审察我也是和启儿那般不介意么?
“哦,这样年岁的时候,哀家的馆陶都出嫁了。”我冷冷的说道,再一次羞辱了她。
说了她,心中的闷气仍是不能开解,索性拉过璧儿的手,起身要回未央宫。
栗姬慌忙起身,曲意笑问道:“太后娘娘若是没了兴致,还可以叫些歌舞。”
我横眉转头,似笑非笑的说:“似乎歌舞令没有重开?”
栗姬婉转一笑:“今日太后娘娘不兴奋,即即是不能叫来歌舞姬,嫔妾们也是可以舞来尽些孝心承欢膝下的的。”
我冷冷盯着她的偏向,灰蒙蒙的眼中却是阴寒。
“哀家累了。”漠然的一句话,我想看看她还能怎样留我。
“若是累了,自然不能在周转劳累,不若就在凌霄殿住下,省得颠簸了太后娘娘。”
“好!好!好!果真是想得周到,难怪启儿更疼爱你。”我挑起一丝慈祥的笑。
栗姬见我夸奖,特别自得,声音也有些称意的:“太后娘娘过奖了,嫔妾只是再做该做的事。”
我徐徐颔首,似乎是赞同她般,牢牢拽过璧儿的手臂,狠狠掐了下去。
璧儿连忙明晰,疾呼:“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怎么了,仆众送您回去吧!”
我扶住额角,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随身的药可带了?”
璧儿呆愣一下:“太后娘娘,那药没带。”
我强撑起有些虚弱的身子扬手对各人说:“不外是些老偏差了,照旧回未央宫去吃药好些。”
一时间,身后娇声恭送,我急拉过璧儿登上车辇。
栗姬似有不甘,仍在车后狂呼:“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我吁吁作喘的坐在车上,听着她的声音,心却仍是狂跳。一定是那里差池了,栗姬今日斗胆频频拦阻我回未央宫,一定是有些什么事情。可是我又想不出来,到底是那里差池,只是以她一个小小嫔妃,那里来的这样胆子?
心越想越抖的利害,额头的筋也蹦蹦的。狠咬住下唇,恨不得一时飞到未央宫。
车辇尚未停稳,我已经踉跄迈下,璧儿追随而上的搀扶让我心底也有了些气力。
寂静的四周,纷纷下跪的宫人,都似以往,岂非是我错了?
带着诡异的清静中,只有我一人蹙眉环视着。我在用旋,听到底有那里差池。
突然我顿住,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怦然击中心头。
我是错了,错在想错了地方,岂非……?我猛的捂住嘴,将那惊呼咽下。
伸手一把拽住璧儿,用最小的声音说:“找个稳妥的内侍去梁王府邸看看,若是有什么万一,快速来报!”
“梁王他……”璧儿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疑惑。
我未成语,泪已经流出。不会的,这一切不外是我的胡乱推测。
再次压低嗓子急声说道:“还不快去!”
璧儿应声出去,独留我一人坐在这里。
恐惧,震惊充斥着我的心,我掩面惨笑,不会的,他曾经说过他会容下武儿的,他说过他决不驱赶武儿离京的,他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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