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后(1/2)
石良玉一走,诺大的宅院虽然佣仆成群,却显得异常的沉静。
蓝熙之走在这宅院的大厅、花园、林荫道上,所遇见之人,无差池她敬重行礼。
那天晚上,她又望见那名娇小的侍女时,侍女赶忙低着头,连偷偷地露出憎恨的眼光都不敢了。
蓝熙之看着一众侍女退出,只以为呆在这里百无聊赖,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早已点上明亮的灯,燃起一种特殊的薰香。虽然是初响气,可是,石良玉怕她热,又付托下人从窖里取了冰块放着。
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不少书和一些卷轴。蓝熙之随手翻了一下,这些书都是些有趣的轶闻、杂赋,正是她喜欢的类型;再翻翻那些卷轴,竟然是曹操、曹丕父子以及竹林七贤等人的真迹。
其他人也就而已,可是,当蓝熙之看到那幅嵇康的真迹和一幅不知谁人画的嵇康就义前,在广场上抚琴的图象时,禁不住欣喜若狂。
嵇康的那幅真迹,是他手书的自己的代表作《从军行》:
息徒兰圃,秣马西岳。
流蟠平皋,钓鱼长川。
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俯仰自得,游蝎玄。
嘉彼钓叟,得鱼忘筌。
郢人逝矣,谁可尽言?
蓝熙之细细地推测着每一个字的每一笔画,又细看嵇康那幅超迈绝俗的就义图,只以为每看一遍,就多一些发现,越看越入迷,直到月亮完全沉下去,才灭了灯,躺在床上,依旧细细地追念着那幅画像。
一声轻微的声音响在窗台,蓝熙之逐步起身,毫无声息地走已往,突然推开窗子,依然是一只猫“喵乌”一声跃下窗户,可是,她却不再企图轻易放走猫在窗户下的黑影了。
谁人黑影跑得几步,忽见前面横了一小我私家。黑影赶忙停下,倒退几步,恐慌得全身发抖。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蓝熙之看着那恐慌得瑟缩发抖的女人,突然道:“锦湘?!”
女人抬起头来,眼里放出光线:“蓝姐,果真是你!”
“锦湘,我们进屋里说话吧。”
蓝熙之拉了锦湘,走到门口,锦湘停下脚步,嗫嚅道:“蓝姐,我不敢进去……”
蓝熙之奇道:“为什么?”
“这是令郎的房间,令郎从不允许任何侍妾进去的。”
蓝熙之也呆在门口,她还一直以为这是府里的客房,原来却是石良玉自己的卧室。
她看看四周,也不知道该到那里去谈话,好一会儿才道:“先进去再说吧。”
锦湘犹豫了一下,照旧怯生生地跟了进去。
锦湘的眼光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眼里露出梦幻而憧憬的神情,似乎要将房间里的一切都印在脑子里。
她心情激动,眼里时而喜悦时而失望时而悲痛……千般情绪交织,险些忘记了屋子里尚有另外一小我私家。蓝熙之也不打扰她,悄悄的坐在一边,细细地看着她。
锦湘身上的衣饰十分华贵整齐,无论是头钗、项链照旧手腕上的玉镯,都是上品。她垂下的手白皙整齐,显然是这些年脱离了粗活劳累的缘故。她漂亮可人的容颜也越发丰满,不若早年干巴巴的如一根竹竿似的瘦弱,显然是调养恰当的缘故。
锦湘当年不辞而别,谁都不知道她究竟去了那里,蓝熙之曾多次派人到她兄长家里探询,可是她的兄长也没有她的丝毫音讯。现在,蓝熙之刚刚明确,当年,她竟然是随了石良玉而去。
一会儿,锦湘才回过神来,有些羞涩地看着蓝熙之:“蓝姐,对不起,我失礼了……”
“没关系的,锦湘。”
“蓝姐,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只要你过得好,无论在那里都没有关系。呵呵,锦湘,石良玉待你可好?”
她点颔首:“令郎待我很好。因为太好,三夫人和四夫人都很嫉恨我呢……”
石良玉没娶正妻,三房妾室依次被侍女们称为二夫人、三夫人……依此类推。只管早已推测锦湘是妾,可是听她自己说出口,蓝熙之心里照旧略微惆怅。锦湘当年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随石良玉而去,可是,因为她是庶族,是一个仆众,而且,“奔者为妾”,所以,她永远也不会有成为石良玉正妻的资格。
“勿以妾为妻”,不要说身世望族的王谢令郎,就是一般士族,以妾为妻也会被人讥笑、被人看不起的。这是约定俗成的现实,寻常得不足一提。
蓝熙之拉着锦湘坐下,温和隧道:“锦湘,我来了这些天,都没有见到你……”
锦湘垂下头,低声道:“锦湘只是一个小妾,没有令郎付托,怎敢出来见客人?”
蓝熙之默然坐在椅子上,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听侍女们说,令郎带回来一个女子,令郎不光时时陪着那女子,甚至处置惩罚公务都带着她一起,而且还让那女子住进自己的房间,所以我……所以……”
锦湘随着石良玉这几年,虽然一直是妾,不外石良玉究竟未娶妻,心里尚有些慰藉,可是,得知他带回来的生疏女子居然堂而皇之地住进他的房间,妒嫉、绝望、心碎连忙席卷了她的整个身心。
就在她悲痛欲绝之时,又听得自己的侍女谈起将军如何“痛爱”谁人女子。她问侍女,谁人女子叫什么名字,侍女回覆“只听得将军叫她‘熙之’”,她心里一动,赶忙探询女子的相貌体型,这一来,她早已猜出是蓝熙之了,心里又惊又喜,可是,却不敢果真来看她。得知石良玉外出,又偷偷隐在窗外,就是想打探个明确。
她默然片晌,才道:“锦湘,你这些年过得好欠好?”
锦湘垂下头,低声道:“最初那段时间还好,可是,现在,就越来越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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