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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砚你啊,果真也是狡诈得很呢——这样都瞎搅不了你。夙婴摇头走上前去,虚扶她起身,“放心,朕照旧很怜香惜玉的。尤其对于你这样的尤物。”他换上一副调笑的口吻——那副玲珑的容貌原本就极适合嬉皮笑脸,“记着,朕不想再见你下跪了。”语气里却并非全是轻佻,有些失落,甚至有些……挫败——他是极不愿望见她朝自己下跪的。
但这一切皆被脂砚忽略了。或许心高自负的人还总是一厢情愿地忽略一些显着的工具吧。因为不愿相信,便可以理所虽然地说那是假的。
“你究竟是——哪个乐坊的?”天子突然好奇起尤物的泉源。
脂砚抿唇笑了一笑,她原本是端庄的,且不善矫揉的,但那一笑里却明确透出一种不行思议的媚,“民女听说,宫里的乐坊都是只有男伶的。三日后太后设宴,群臣皆至。司仪们说总要一个有女子歌舞的乐坊才说得已往,便找了几个擅乐的姐妹们组了这么一个乐坊。”
她神色自若,回覆得有条不紊,似乎对天子暧昧的亲近也并不以为恐惧。偏那语气又带出一种若即若离的意味,“究竟只是官宴时走走场子的,官宴散了乐坊便也会散。浮萍自有其归处,若陛下只是一时兴起,照旧不要的好。”
闻言,夙婴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认真没有再问下去。
果真照旧男子于他更有吸引力些。脂砚在心下冷嗤一声。倒也并非她自恃貌美便容不下别人对她的忽视——但天子的审美倾向多几几何照旧令她不悦的。只管五年来她已经委曲接受了他“断袖”的癖好——因而她从不擅自为他娶妃纳后。
不觉间夜色靡靡已醉入了云雾深处,身畔泉水是稳定的温润,投在泉底的月光却消瘦成孱薄的缺影。连那四目相对时偶生的一点微妙的柔情也变得萧索起来,“时候不早,陛下照旧早些歇息吧。”善解人意的话语,脂砚已笑着福身行退礼,“民女告辞了。”
夙婴没有留她,更已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挽留。看着那纤柔的背影款款离去,他摇摇头,百无聊赖地俯身拾起地上的一片落花,凝眸片晌,突然有了很好的主意——
“脂……砚?”微凉的夜风里,有个朦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极轻,极柔,似尚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性质。
脂砚的身体蓦然一僵,险些站不稳脚。不是惊,不是慌——而是气!气自己千试万探,竟然——照旧被他骗了?但这念头却在下一瞬被颠覆,只听谁人声音继续道:“这是……谁写的字?”温吞吞的,带着些疑惑的口吻。
脂砚回过身去,望见天子正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那枚花瓣,似要瞧出什么究竟来。禁不住重又走上前,而待她看清那花瓣上的字迹时,蓦然脱手便轻巧地将它夺了过来,“这——这字可要被陛下笑话去了。”脂砚咬字无措隧道,雪颊适时地飞上淡彩的妃云。
“嗯哼?”夙婴饶有兴致地眯起眼儿,等着她的解释。
手指用力揉碎了那片花瓣,脂砚别过脸淡淡隧道:“无聊的时候便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的。让陛下见笑了。”手心早已沁出了冷汗,混着花汁黏腻不堪。这花瓣上的字迹她绝不生疏,明确是——萧先生的啊!
“啊哈,原来你叫脂砚啊!”下一刻,只见夙婴兴奋地拍手而起,神色飞扬得像是拣到多大的宝一样,“脂砚,脂砚。好——好——名字和人一样好啦。”学识浅薄的他显然是找不到感人的词来形容,竟一连用了三个干巴巴的“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