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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这样心神不宁地等了近半个时辰,却始终不见毕则礼出来,“哼,也不知这姓毕的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似乎也是急于想看个究竟,鸾姬太后一揽裙裾便径自进了天子寝宫。
“皇——”不期间瞧见对方犹未来得及拉上的衣衫,鸾姬太后不禁抵唇轻咳了一声,尔后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光落向毕则礼悉心收拾着的药箱上,“毕太医,天子的病如何?”望见那差异寻常的血藉乌针,她的眉头又蹙在了一起。
“回太后,陛下——”
“朕死不了。”夙婴颇为急躁地打断了毕则礼的话,尔后和衣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将被子拉过来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母后今日似乎很闲?”他瞥眸望向太后的神情很是离奇,隐约尚有些怨懑之意,明确是极不情愿让她瞧见自己现在的容貌。
细心的女子又怎会察觉不出他别扭的任性?“皇儿。”鸾姬太后摇头轻叹,款步走至他床边坐下,“是母后欠好,这些年让皇儿受苦了。”话语轻柔,她说得极是老实。
“哈、哈!对!要怪也只怪母后不会生!生出像儿臣这样不男不女的怪——胎——”夙婴扯着嗓子犷悍地朝她吼。然后蓦然转过脸朝里,像孩子使气一样再不看她。
鸾姬太后的脸上瞬间起了异样的波涛,幸而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底微露的锋华。再转眼去看毕则礼时,他已经将乌针摆得整整齐齐,包裹在一块绣着火红鸢瑾的蓝底方帕里。
眸光微凝,脂砚心底已有了主意,“毕太医——”鸾姬太后起身正要说什么,却突然一阵头晕眼花,脚步一虚便要倒下去——
“母——”
“太后——”毕则礼神色一慌,正要去扶她时,鸾姬太后已经按着天子床头的栏槛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呵呵,最近哀家操劳太过,身体略有不适,让毕太医虚惊了。”笑意也照旧端凝如斯,她拄额朝天子瞥去一眼,对方气“哼”了一声后又别过脸去,却也并不在意,“瞧,皇儿还在跟哀家闹别扭呢。行行行,哀家照旧先脱离了好。”用无伤精致的玩笑话为自己圆了场后,鸾姬太后转身便脱离了天子寝宫。
寝宫外已经是正午的天了,贪欢的日色将栏杆镂花的偏差都填得满满当当。满地古藤树错致的影子困倦地打着哈欠,似乎已如饥似渴要昏睡已往。走至高墙转角处,脂砚微微撩袖,露出藏在指缝间的那枚血藉乌针——即是她刚刚装晕时巧取过来的。
血藉乌针,本源自苗疆巫医之术。脂砚眯眼注视着它许久,眸中的精光流浮不定。哼。毕、则、礼——你究竟同我隐瞒了什么?
第七章家陌不知归(1)
“吱呀”一声,设在太后床板下的暗阁门开了,通的是地下凿的密径。外头的光线却照旧透不进去,暗阁里黑漆漆的一片。
脂砚端着蜡烛拾级而下,迎面扑来的是早已风干了的灰尘,似尚有些不甘地被隔在浓密的睫帘之外。似乎是太久没有沾染上人息,暗阁内的桌凳也被踱了一层青铜旧的色泽,与桌上那面古镜倒也般配得很。
“咳、咳。”掩面挥了挥衣袖,脂砚轻步走至床前,床上整齐地叠放着身为贵府小姐时该着的衣裳:白底绣着紫蔓碎花云纹的罗纱以及颜色搭配得一丝不苟的紫犀木香簪,紫蝶结绫穗耳坠——端庄素雅的紫色向来是极不耐脏的,幸而有纱帐为它们遮挡了灰,换上身去的照旧纤尘不染。
荷髻半绾,再用丝帕蘸着玉瓶内的药汁卸去脸上易容之物,镜面里映出的是从前姣好的容颜。淡墨薄韵描勒的眉目细致如画,脂砚却阖了镜不再多看一眼,转而起身出了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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