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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这一定是她的幻觉!天子在睡觉——睡得正香呢!这懒漫的家伙一向贪睡不是吗?可——可她怎么——怎么似乎,也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不,不是……”声音战栗到破碎不堪,脂砚捧住脸狼狈地摇头。这莫须有的手忙脚乱连她自己都以为匪夷所思,便迫切地寻找着种种理由企图说服自己:实在睡在这里的并不是天子——而真正的天子,实在是和那群太监出去厮混了……
幻觉?!是呵!幼年习武时大师父便申饬过她,她的性子虽淡,骨子里却是有猛烈的身分在的,练银盘丝功时务须要戒焦、戒躁、戒怒、戒悲,否则便极易走火入魔,发生幻觉……幸而自己随着萧先生休养生息那么些年,也一直都可以做到心平气和,从未出过错……那她刚刚——定是无意间动怒了吧?所以才会发生这样谬妄的幻觉……
对!是幻觉!他一定不是天子!一定、不是……这样自欺欺人地说着荒唐的话,却似乎是连心里也随着踏实了许多。脂砚深吸一口吻,一步步地走上前,似乎真是执拗得想要同自己确认——眼前的少年究竟是不是——只是她走火入魔时的幻觉?
“夙婴?”脂砚轻轻地唤了一声。
第六章宫怨深几许(2)
没有回覆。这一具苍白的、华美的死尸没有——回覆。
那一瞬,脂砚明确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似乎自己也望见了牛头马面,佝偻着身体,提着锁链面无心情地从她眼前走过。纤细的手指颤巍巍地往下探,直至拂到他酷寒的面颊,她险些没有站稳,这样真实的触觉——
“夙——婴——”
藤树的枝桠里倏然灌满了风,“扑棱棱”地惊飞了一群居心叵测的乌鸦。那声嘶喊太过歇斯底里,即便睡得再死的人也被趋走了睡意。夙婴慢条斯理地睁开眼睛,有些困惑地望向身前的那道影子。那道华绝的影子不再高屋建瓴——甚至是挫败不堪的。脂砚紧咬着下唇,她的身体一直在抖,一直在抖,似乎随时都市站不住脚颓软下去。
“母……后?”声音略带着困倦的沙哑。夙婴揉揉眼睛,确认自己并非看花了眼。
脂砚没有说话。她俯下身去,伸手抚上他的颊,他的眼,他的唇。徐徐地,细致地摩挲,直到在那冰凉的皮肤上真真感受到了温度,才惘然缩回手,“你还在世。”她哑着嗓子道,“真好。是我走火入魔了。”全是自顾自地说着话,尔后盯着自己的指尖发怔。
夙婴恐慌了好片晌,然后起身,伸长颈子左顾右盼了一圈,眼里逐渐有了笑意,“母后今日没有上朝?”他又坐回去,一只手托着下颌,另一只手扣着石桌打起了节奏,“呐?不会又是来劝儿臣娶妻的吧?”说得极端漠不关心以及脸上也是一派悠然自得的神情。
“不会了。你不想娶,便不娶。”脂砚说得好温柔,笑意绾在眉角,“我这一次,听你的。”没有用“皇儿”,也没有用“哀家”,明确就是——真正的脂砚在对天子说着贴心的话。
夙婴的眉梢挑了一下,“母后您——”隐约在试探。天子开始心虚,这两年的装聋作哑、照谱演戏莫不是让她瞧出了什么破绽?
脂砚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脸上泛起一丝微红的恼意。尔后她挺直了背,有意别过脸不看他,“皇儿怎么就在这里睡下了?”略带苛责的语气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局促,“真是。原自己子就虚,也不怕再染风寒?”
闻言,夙婴悄悄松了口吻,幸好是他多心了。不外——他拿余光去瞄太后脸上未褪的红晕以及懊恼时紧抿的唇角——喜怒形于色,原来她也并非圣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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