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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她的是漫长的死寂,耳朵里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刮进皮肤里的是凝冷的秋风,浸透到了血液里,骨子里,这样凄凉到让人从心底蔓生出绝望……
“哈……自作孽,不行活。”忽地一声恣意的讽笑,脂砚蓦然起身便往亭外走去。她的脸色早已气到发冷发白,偏那冷白里还透着某种瑰艳到分不清颜色的笑。迈的是那样轻快的,潇洒的步子,层叠的裙袂猎猎翩跹如紫蝶……
一步,两步,三步……腿脚蓦然虚软得厉害,冷汗涔涔的手心更已是冰凉一片。转瞬间眼前的一切都酿成斑斑块块的空缺,早已虚空的身体竟再也抽不出一丝气力……
夙婴,你这自作智慧的昏……君——那是她陷入漆黑前的唯一意识。
“脂砚!”
“小姐!”
走火入魔,心脉俱损。接踵而至的即是气虚昏厥,偶然清醒,尔后再度陷入昏厥……待脂砚稍微调治好内理可以下床走路时,已是泰半个月之后——
这半个月间夙婴没有来找过她,或许也是找过了却无法见她?因为她已经让父亲大人毁去了那条密道——她始终是气着他的。
而实际却是:这半个月来夙婴一直被繁琐的国是缠身,迎亲之筹更是让他焦头烂额,偏又碰上女丞相的胞弟完婚,请假回籍至今未归,便忙得没有时间去找脂砚,更没有时间去发现她实在是右大臣的女儿的事实。
自作智慧,造成阴错阳差——认定了心爱的女人绝非佞臣之女即是天子最大的失误!
秋暮渐生寒意,萧瑟的晚风吹得也紧了,漫天的落叶似乎折了翅膀的枯叶蝶,扑簌簌地旋着转儿从流汀阁前经由,是否真会化作尘泥去护根?脂砚一面望着窗外的落叶发怔,一面心不在焉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不觉间三千青丝已落了一地。谁曾怜,落发只为相思苦?
“小姐!小姐你别梳了!”一推门便望见这样的场景,司歆惆怅得肺都疼了,也顾不得主仆有别,一把夺过了对方手里的桃木梳,“小姐再梳,都可以直接去尼姑庵了……”她红着眼哑声道,望见对方憔悴的脸色又是一阵揪心的疼。
脂砚低眉注视着满地缱绻的青丝,淡淡一笑,“难怪我从前都不落发,是不是都留着为今年而落的啊……”竟还能用这样轻巧的语气说着玩笑话!
“小姐!仆众求小姐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司歆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磨搓,企图让这双冰凉无骨的手温暖起来。蓦然间她想起了天大的正事——
“对了小姐!仆众刚刚听说,皇上如今正在集市上呢!”这些天哭得眼里全是血丝的她难能露出一抹笑容,且伴着声声急切的敦促,“小姐赶忙去集市跟他解释清楚啊!”
脂砚困惑地扬起眉,意非所指地问了一句:“天子怎么不去上朝?”
“小姐——”情急之下,司歆索性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字字顿顿地告诉她,“小姐你听好了,仆众这就帮你描黛梳妆,然后带你去见皇上!”
说罢也不管对方是否允许,便直接从铜镜后的檀木香盒里掏出了青黛脂粉,细致地为她敷起粉来。一面还在心下叹息:若是从前的小姐定是不需要这些粉黛修颜的,可现在——小姐的脸色这样差,原本润泽如瓷的脸——如今乍看竟像是紧贴在脸骨上的白纸,纸上画着一双大的,漆黑如墨的眼,深深地窈陷进去。流光也是冰凉的,看人的时候察觉不到一丝温度。
都说西施捧心是病态的美,从前她不信,可现在她怎么能不信?!她家的小姐——竟也成了活脱脱的病尤物!这样的,让人心疼……
脂砚便端坐好由着她敷粉,许是胭脂的香味太怡人,她徐徐地阖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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