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页(2/2)
蓦然忆起什么,他双指一并探向苏厢辞的衣袖,对方神色未变竟也不躲,任他挽过自己的衣袖,果真在她右臂上发现好几道伤口,伤口利落切肤极深,边缘却有些七零八落,不像是简朴的剑伤,但血迹已经干枯,只留下淡青色的药渍,遍布在纤白的手腕上有些惊心动魄。
“你果真受伤了?!”上官紫楚却先体贴起她的伤势,那一丝无端流露的痛惜之情,竟是对这个素未碰面的女子——那样犀狠的伤口换作寻常女子谁能遭受得起?可她竟还能若无其事地与人谈笑风生!
“这药有用吗?贵寓倒是有上好的金疮药……”
“大少爷,”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衣袖,苏厢辞眉眼一弯,便落了一串笑珠,“大少爷果真是怜香惜玉。惋惜——多情的人总是容易被人误解。”她的眼里有一种靡柔的缱绻,媚惑的气质渗透进骨子里,“你总是以为自己未曾接受那些盛情,纵然脱离了遗忘了也问心无愧。却可曾想过,你自以为是善意的不拒绝——实在即是一种荣幸的默许?很……鄙俚呢。”
她一个字一个字柔媚念完,施施然转身而去。
鄙俚——
第一次有人敢这样说他——
却为何不以为她放肆失礼,反而有种被骂醒的酣畅感?
上官紫楚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厢辞离去的背影,唇角一勾,便也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刺客”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第二章九微片片飞花琐(1)
沁薇斋,即是太老爷的居室。
青炉熏香的余味尚有残留,如今却是满室凝然。太老爷的尸体还没有移走,太夫人旁边便坐着按察使闵延,捋着髯毛一脸严峻,周遭下人更是噤若寒蝉。
苏厢辞神色淡而谦恭地站在众人中央,而现在与她对质的即是一直以来伺候太老爷起居的大丫鬟绿致——
“……仆众其时正服侍太老爷喝药,南面的窗户突然开了,仆众一抬眼就望见一道影子从窗前一闪而过,还冷笑了一声,仆众基础看不清是什么工具飞过来,太老爷就倒下了——”
“那你可曾望见那小我私家的容貌?”闵延问。
绿致摇头,“那小我私家……很瘦,而且她的笑声……很像女人。”她怯弱地看了一眼苏厢辞,脸上升起不行置信的神色,似乎也不敢相信苏厢辞即是杀人凶手。
闵延看向苏厢辞,“昨夜亥时,你身在那里?”
苏厢辞略微颔首:“回大人,民女日有所思夜不能寐,闲着无事便出来散散心。”她字字清晰,竟毫无避嫌之意,“且实不相瞒,民女昨晚确实经由这沁薇斋。”说到这儿她瞥眸扫了身边的上官紫楚一眼,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厥后遇见了醉酒回府的大少爷,还送他走了一程,不知大少爷可还记得?”
上官紫楚默契地接上话:“我其时虽有醉意,却也相信自己的直觉——谁人女子易了容,且对府内地形了如指掌,若不是本府之人,即是久住之客。更重要的是,她身怀武功,但右臂上有伤。”他实话实说,并不企图为苏厢辞隐瞒半分。
闵延正要继续发问,便只见苏厢辞径自挽起衣袖,露脱手臂上的伤口,“大少爷所说的那小我私家即是民女。”她转眼去看上官紫楚,这次却用一种漠然的,甚至是疏冷的眼神,“所以大少爷也怀疑我即是杀人凶手吗?”
上官紫楚默然沉静许久并不回覆,尔后不知是忧是愁地叹了口吻,“凶手作案的时间,认真是昨晚亥时?”他问绿致,一面走到太老爷的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太老爷的尸体已被翻了个身,后背上赫然插着三枚桃花刃,切肤刻骨。
他又将屋内的部署都细细勘探了一遍,包罗桌上的香炉,盛着一半药汤的药碗以及床脚的三层梨木抽屉,皆无遗漏。他的神色岑寂从容,俨然成了断案之人。却没有人以为半分不妥——因为这个男子永远拥有让人心服口服的自信。
而不等绿致回覆,他又兀自颔首,往返踱步道:“确实,他们听到你喊刺客的时间是亥时左右——”他突然顿步,伸手触摸上太老爷戴在颈间的一枚贴身麒麟玉,逐步地皱起眉头,继而消融成一抹了然于心的笑意,“我记得小时候曾听祖父说过,这枚玉他戴了几十年,与他发生一种灵性,若是玉离了人——也就是感受不到人的气息,玉色便会改变。且凭证距离时辰的差异,其颜色也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