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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瞳若在心里叹了口吻,不知该喜照旧该忧。终于发现,原来男子也有胡搅蛮缠的本事——她刻意要做个了断,便居心恶语相讥想让他知难而退,怎料他偏要迎难而上,通常都能编出温柔动听的句子轻巧化解;她若使气对他不理不睬,他便也随着她不吃不喝不睡。偏偏这厮女人缘又极好,今日送碑帖,明日送字画,总有措施将庵里的姐妹哄得心花怒放,到最后连汐貂都忍不住要帮他说话……
但——有些事情,确实也该同他说个明确了。
“姐姐是自杀的。”苏瞳若淡淡启齿,“因为是我逼死了她的未婚夫,所以她也居心死在我眼前——是想抨击我。”她一直放心不下的姐姐,竟然当着她的面跳井自尽——从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是恨着姐姐的——那种因为饱受良心的谴责和忸怩而衍生出来的恨意。
“我那时……废了双腿,也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风骚韵事,几多有些心灰意冷,之后姐姐的死又是一重攻击……”她轻描淡写地笑笑,专注望着苏厢辞的灵位,“便想起了西域‘龙根血莲’的传说,想要借助它让姐姐死去活来。就算是用我自己的命来交流,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我的身体,尚有我的腿——”她顿了顿,笑容多了些苦涩的味道,“厥后我无意间从汐貂那里听说了一种‘离魂术’,不仅可以保证姐姐的肉身经年不腐,而且还能用自己的意志驾驭她的肉身行走大江南北——便认为是个一举两得的措施。”
上官紫楚了然接上话道:“但龙根血莲却是诅咒之花,需要吸足一千个男子的心尖血才气生成诅咒的效果,而且一定要是生于甲子年的纯阳血液——”见苏瞳若不以为然地飞来一个眼风,便马上心领神会地笑道,“是了,苏三小姐若想要一千个,甚至一万个这样的男子对你俯首,又有何难?但依你的性子,却是不屑于这样做的。”
苏瞳若嗤了一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偏是居心要针锋相对,让他为难,“你又知道我不屑于这样做了?真是好自以为是。”
上官紫楚“哈”地笑作声:“我不是鱼,却知道鱼之乐究竟因何。”
苏瞳若困惑地睇来一眼。
“鱼之乐——是因为我幸遇知己,今生无憾。”上官紫楚柔声道,“鱼之哀,是因为我流连花丛,虚度时光。”他从怀里取出谁人香囊,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绣纹,“而现在,鱼很快乐。”因为他终于可以守着心爱的女子。
“你快不快乐,又与我何关?”苏瞳若心里无端一阵急躁,夺过那只香囊,“这是从前你送给我的如意香囊,说是能够祈福求愿,万事如意。你可知道为何这上面会有这么多缝痕?”
上官紫楚这才发现香囊上有许多细长的缝痕,只因她缝得细密,倒像是原本就有的纹路。
“我只知道你一直收藏着,舍不得丢。”他弯眉笑道。
苏瞳若不置能否地轻笑一声,很是妩媚,“我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像观音菩萨那样的慈悲漂亮我做不到。所以我每次气你的时候,便找它发泄,拿剪子将它绞碎,看成是在折磨你的人。”她的眼里清光盈动,苦笑道,“可我到底照旧斩不停那些藕断丝连的,发泄完了又以为心疼了,便重新将它缝补好。”
上官紫楚忍不住可笑起来,居心将脸凑到她眼前,“你若照旧生我的气,不如打我几巴掌来得民怨沸腾。”
苏瞳若特长指戳了他的额头一下,“你这……”她咬咬牙,终是没有说下去,使气地把脸扭到一边,“我才不会扇你巴掌,倒显得我没修养了。”她的笑声有些生冷,不知是在讥笑自己照旧在讥笑他,“姐妹们常取笑我顽强念旧,总以为最初的即是最好的,通常撕碎了画,绞碎了香囊,事后又总会想措施将它恢回复样,以为情感也可以像这样重新来过——”她笑到厥后眼眶有些湿润,“可是你看,无论我缝得怎样周密,这痕路总是留在这里,越是在意便越是没措施视而不见。就像心里受的伤,吃了药也照旧会留下病根子,是永远也治欠好的。”
她抬眼看向上官紫楚,轻巧地笑开,“紫楚,我们已经不行能回到从前了。”
她的笑容越发妩媚,似玉盘珠落,“我对你的心意,已经变了。”
上官紫楚的笑容微微一僵,“但我……还在那里等你。”他说得诚挚小心,因为是真心实意要推行曾经的信誉,想要赔偿这些年欠下的债——“我说过会等你。”
等着相互成熟的那日,可以郑重地许她天长地久——
苏瞳若皱起眉,“你岂非也想学那些人对我无事献殷勤,让我越发反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