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2)
上海终于了每年最难堪的日子——梅雨时节。
这样的时节,并不像冬季来临那般显着。上海冬天的到来肯定陪同着大片大片似乎灾难般坠毁的落叶,鲜红的梧桐叶和深绿色的香樟片会像飞蛾般铺满所有静谧的柏油马路,雨水将它们**地贴在路面上,随着高温腐烂成清醒的草本木香。尚有似乎香灰般一束一束的枯萎针叶,密密麻麻地在地上铺出厚厚的一层,那是在上海高级街区或者市中心的花园里麋集种植的加拿大细芒针叶松。
冬日无边无际的白雾,整日整夜地笼罩着这个都市,人们的呼吸、汽车的白烟、空调霹雳运转的废气,都和天地间的白雾融为一体。冬天的上海严寒、漠然、尖锐、寂静,同时具有一种末世来临前竭尽所能的狂欢气息。人们相互说着“merrychristmas”,然后在party散场后裹紧玄色的大衣,在冷雨里独自拦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回家。
而梅雨季节就来得温和得多,它缓慢、湿润、黏腻,不易察觉。
似乎高中下午第二节的化学课。空旷的校园在无边无际的水蒸气里发出朦胧的毛茸茸轮廓,眼皮上跳动着让人思维混沌的热度,太陽化成水,淋在地球上。
这一切的来临,只需要几场温热的大雨,频频在黄昏时分将天空里的碎片红霞吹散成朱砂的季风,几声从遥远的海边传来的长长潮汐声,春末夏初的愉悦季节就已往了。
随之而来的——睡觉的时候不再能期望入夜后的凉意会如期而至,闷热的漆黑里,只能打开空调,却又不得不在黎明之前,在僵硬的凉风里轻轻地给自己披一条细羊毛岛子,或者抱紧身边那小我私家的胳膊。而刚刚洗好的头发,不能再指望在换好衣服、穿好袜子之后,它就已经自然地在初夏明亮的陽光里蓬松干透,它依然湿漉漉地贴在脖子上,你必须拉开抽屉找出吹风机来。
这样的日子,整个上海都浸泡在雨水里,雨滴打在摩天大楼玻璃外墙上的声音,在深夜里听起来,像是旧影戏里的钢琴曲。而所有人的续声,都在雨水里变得混沌起来,似乎徐徐溶解在了的气泡里。天空翻腾过的乌云,被季风吹动着,似乎奔走着的玄色绸缎。
我望着落地玻璃外的玄色天幕,感受到头皮一连发麻,似乎无数把看不见的铰剪,现在正悬在我的头顶。
聚会会议室一片死寂。
只有头顶的中央空调喷气口一连呼呼发响。
所有人都似乎把气管扎了个死结——谁都不想发出第一声“打破寂静”的响动。
宫洺坐在聚会会议桌的次席位置,眼光低低地自然垂落在桌面上,睫毛得似乎能被风吹动一样。他的心情看不出恼怒,也看不出失落;看不出沮丧,也看不出庆幸——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种情绪。他只是清静地坐在那里,像一个在时装秀后台无所事事趁着空当在看一本小说的模特。
我小心地抬起眼睛,正好对上叶传萍的脸。她坐在聚会会议桌主席的位置,眼光里潜伏着一只金属豹子。我看完她,又看看坐在我扑面的顾源,不愧是亲生母子,他们两个的眼睛里,都甜睡着一种牢靠的凶狠,这和顾里那种似乎耗子精般龇牙咧嘴、雷声大雨点儿小的刻薄刻薄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作一个比喻的话,那就是顾里顶多脚踩着一双匕首般的gucci短靴子在对手脸上跳一圈华尔兹,可是叶传萍却能够在吃完晚餐的鹅肝酱之后,从她谁人只能放进一只手机巨细的蛇皮晚宴袋里,拎出一把槍来对着你但陽岑寂地扣下扳机。
“我视察了《m.e》这三年来的所有财政支出和收入情况,也研究了每一年广告商在杂志页面上的投放情况,以及三年来举行种种运动和公关投入的用度,视察完的效果,我只能说,我很失望。”叶传萍一边翻着助理递过来的一个玄色文件夹,一边清静地望着聚会会议室里所有的人。
“那你研究了三年来《m.e》杂志的变化么?从最开始杂志还只能邀请到海内二线明星作采访,到上一个月我们邀请到了刚刚代言dior香水的奥斯卡影后查理兹?塞隆作了整整12p的采访,从照相到采访文字,全部是来自团队内部的气力,叶女士,你是在失望什么呢?”顾里的嘴唇翕动着,在日光灯下,她的唇彩看起来似乎春天的花朵一样,有一种危险的艳丽。她的后背挺得笔直,那身emporioarmani职业套装极其贴合地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似乎一身玄色的性感战铠,她自信而又内敛,妖冶而又尖锐。
但我很清楚,叶传萍一直是她的噩梦,是她上完茅厕后摸到的一圈用光了的黄色纸筒,是她鞋底永远黏着的那一块口香糖,是她百发百中的“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顾里现在只是一只纸老虎,一只充气玩偶,她的恼怒和自卑在她体内膨胀着,将她撑得像模像样珠圆玉润,但如果眼光可以酿成钢针,我一定在她的后背狠狠地扎出几个气眼儿来,这样,她那虚张声势的品行就能迅速地在吱吱作响的漏气声里,化成一堆皱巴巴的走投无路。
“我想你并没有听懂我刚刚说的话。我体贴公司的财政收支情况,体贴广告投放情况,我也体贴公司的形象推广。可是,我真的不体贴,也不应该体贴每一期杂志到底印了什么内容,是范冰冰又被人偷拍到了一张八卦辣照,照旧乔布斯又推出了某种让人似乎吃了致幻剂般失去理智通宵排队的玩意儿,哪个内容能让广告商心甘情愿地掏钱买版面,那就做哪个。我说得够明确了么?”叶传萍把手肘放到桌子上,身子朝前轻轻地探了探,她把自己和顾里之间的距离缩短——何等精彩蹈判案例啊,打破和对手的清静距离,让其发生失去清静距离后的不清静感,在对方还没重新调整好适应距离时,继续进攻——“我想作为广告部总监的你,顾总监,你也应该和我一样,只需要体贴自己权限规模内的事情就可以了。清楚了么?”
顾里没有回覆。虽然她的后背依然笔直,套装上也没有一丝褶皱,可是我很清楚,她已经开始漏气了,看不见的针眼,一定在她身体的某个地方讥笑她。她的面容依然是岑寂的,她看着办公桌扑面的顾源,似乎他的脸是不存在的,她直直地透过他,看向空气里某一处地方,乍看起来她依然是一座冷金属的雕塑——可是她的眼睫毛出卖了她。
“顾总监,清楚了么?”叶传萍看着默然沉静的顾里,笑了,她轻轻地把身体的重心移回座椅里,脸上带着一种微妙的心情,这种心情无声地说着——“你太嫩。”
办公室的空气凝固着,叶传萍笃定地看着顾里,这种坚持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就连我这样的人,也能看出这是一本输赢早就写在第一页第一行的讯断书,看完整本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哦不,更像是一个流于形式的历程。默然沉静的时间越久,带来的羞耻越大。顾里看着扑面的顾源,他的双眼像两口散发着伤心气息的泉,他的眼光里是有一种急促的,但他的心情却纹丝不动。
“清楚了。”顾里低着头,把眼光轻轻地一掩,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今天这个聚会会议,只是我接手这家公司的开始。接下来,我会凭证需要来举行适当的人事调动。如果今天列位有什么建议,也可以告诉我。”叶传萍的眼光似乎一羽淬毒的孔雀翎,在我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我知道,我的时机来了。
我清了清喉咙,充满尊敬地看着叶传萍的脸。我知道自己不敢看向顾里或者宫洺,我会在接触到他们眼光的瞬间失去现在我拥有的这种同归于尽的狠劲儿,我说:“如果说有建议的话,实在我认为,对一个公司而言,广告部和财政部之间的关系很是,我想列位几多都知道顾源和顾里是情侣关系,在大多数企业里,办公室恋情都是起劲制止的,更况且是这两个直接对口、出账入账的部门。我想,是否应该重新思量他们的位置?”
我把这番刚刚一直在脑海里重复训练的话说完之后,才意识过来,它需要的能量远远凌驾我的预料。当我像是缺氧一般从嘴里吐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宫洺和顾里脸上难以置信的心情——不用看他们,我也能感受到空气里那种酷寒的扭曲感。我的双手放在桌子下面的膝盖上,我知道它们在发抖。我以为,说这番话,实在和拿一把铰剪插自己的喉咙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后者实在更容易些。
“很有意思。”叶传萍用手撑着她但陽,望着我的眼光里闪烁着极其庞大的光线,“我会思量你的建议。”
我笑了。我看向顾里,我想要看到她瓦解的样子,我想要看到她那张精钢铸造的脸上写满了挫败、失落、屈辱……写满了刚刚南湘脸上的所有情绪。可是,她没有。她的心情依然清静,和刚刚一样,她的眼光依然低低地顺着,看向聚会会议桌的桌面,我从她的脸上看不到其他,唯独看到一种悲悯和惋惜。更让我惊讶的是,宫洺的脸上,也写满了这种高屋建瓴的恻隐。我感受像是一个在半空的钢丝上的杂耍艺人,我满心期待的震耳欲聋的掌声没有泛起,我在随之而来的寂静里一脚踩空。
“不外,你是?”叶传萍看着我。
“林……林萧。我是宫洺先生的助理。”我把眼光从顾里脸上拉回来,有点儿慌了。
“哦,那你以后不用加入这种级此外聚会会议了。其他的助理也一样。以后任何我召开的聚会会议,加入者就到总监和主管级别为止。”叶传萍把眼光从我脸上收回去,似笑非笑的,那种心情似乎一个游刃有余的公关能手的面具,放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堕落,可以作出一百种解读。我尴尬地愣在原地,面颊迅速地发烫,刚刚因为复仇而带来的自得扬扬的快感现在**地贴在我的脸上,湿润而**,似乎我自作智慧地在自己脸上撒了一泡尿。
“《m.e》杂志即将面临各个方面的调整和改版,众所周知,当下的纸质杂志已经面临电子出书的攻击,kindle烧了第一把火,ipad来泼了一桶油,然后全世界的出书团体都被推进了这座崭新开业隆重迎宾的焚化炉。constanly先生在此之前已经收购了一家出书文艺图书的机构和一家影视制作公司,未来,《m.e》将起到工业源头的作用,不仅仅出书杂志,还要出书小说,再将小说变为剧本,然后拍成影戏、电视剧,未来将进一步扩大周边产物的开发。接下来,我会凭证这些业态的改变,来对现在的团队举行重新体例。”叶传萍重新坐回椅子靠背,“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希望你们全神贯注地听。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很有须要,请不要打断我的讲话。”
我不知道时间已往了多久,聚会会议在我杂乱的思绪里竣事了。我完全没有听到接下来的聚会会议内容,我脑海里充满了种种各样的冷笑声和叹息声。窗外翻涌的乌云似乎已经被风吹碎了,雨也已经停了下来。窗外的陽光透过冰蓝色的low-e中空玻璃幕墙照进聚会会议室,本应该炽烈的红日,变得酷寒而凄惶,被蓝色渗染后的夕陽,似乎女孩子哭花了的眼妆。
我谍觉消失在这样一片冰蓝色的夕阳余晖里,我以为我沉进了一片寂静的深海。眼前每一小我私家的嘴巴都在张张合合,他们挥舞着手势加重自己的语气强化自己的看法,他们翻动着文件像风吹动满地的落叶,可是这些都在我眼前消失了声音。
我看着宫洺、顾里、顾源的脸,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和叶传萍脸上的心情如出一辙。他们都维持着一种似笑非笑、似拘谨又从容的镇定,他们低着头,轻轻地在自己的条记本上纪录着种种各样的备忘,这样的心情让他们看起来似乎在签署一份遗嘱,也像是在写恶毒的咒语,又像是在给自己最爱的人写一封温柔的情书——我羡慕他们可以做出这样的心情,我是真的忌妒。
直到现在,我才明确,当一小我私家能够在脸上做出这种可以将情绪无限解读的心情时,他才真正了云端的谁人阵营。我以为自己终于抨击了顾里,我以为自己将她充气的皮囊扎出了针眼,但实际上,他们都在离我很遥远的山顶,冲着山下手舞足蹈歇斯底里的我,露出居于上帝高度才气发出的恻隐心情。
我无法明确他们的世界。但这并不是最悲痛的事情。
最悲痛的事情是,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们却很是清楚地知道。
聚会会议快要竣事的时候,叶传萍拿出了上一期的《m.e》杂志,她把杂志立在桌面上,手轻轻地撑在杂志的顶端,封面冲着每一小我私家:“上一期的杂志,比预计上市时间晚了整整七天,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那是因为……”宫洺刚要启齿。
“我不体贴。”叶传萍的手指在封面上敲了敲,打断了宫洺,“我只知道这会让广告商很是生气,他们投放到市场的广告时间是经由准确盘算的,这和他们产物的上市周期细密相关。所以,我希望,下一期,你在‘主编手记’里,写一封致歉信,同时,把这封致歉信抄送到所有广告商的邮箱。”
“可是,杂志虽然晚了七天,却引发了所有读者的饥渴情绪,因为这个原因,也导致了上一期的杂志一面市就飞速售空,引发了大量的期待和关注。对杂志来说,偶然的一次这样的话题,不也挺好的么?”宫洺的眼光像一面镜子,岑寂而又深不行测。
“写致歉信。”叶传萍冲宫洺轻轻一笑,“别忘记抄送。”
宫洺深呼吸一下,低头在条记本上写字,不置能否。
“我以为没有须要,因为现在我们还没有接到广告商的投诉,主动写一封致歉信,反倒是在提醒他们,让我们的失误扩散到更大的关注规模,有点儿得不偿失。”顾里看着低头不语的宫洺,忍不住说道。
“我正要说到你,顾里,”叶传萍轻轻地站起来,“作为广告部的总监,所有的广告客户都是你的上帝,杂志晚上市一天,你都应该在第一天零一个小时内,打电话给所有人致歉。就算主编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你也应该意识到这个问题。宫洺抄送给所有广告商的邮件,你在下面团结署名。”
顾里默然沉静着,终于点了颔首。
叶传萍站起来,宣布聚会会议竣事:“最后,我纠正一点,我仅仅只是出任这个公司的董事长和总司理,《m.e》杂志的主编,依然由宫洺担任,我也说了,我不体贴纸上面印的到底是什么,我只体贴,印的工具能给公司带来些什么。尚有就是,既然宫洺继续出任主编,那么他的办公室就不需要移动,横竖谁人房间的威风凛凛威风凛凛也不是我喜欢的样式。公司认真行政后勤的人,在这个聚会会议竣事之后,把这个房间清空,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办公室。”
叶传萍的双眼闪烁在被玻璃过滤之后酷寒的日光里,脸上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心情。
聚会会议室的人陆陆续续地脱离,每一小我私家都显得心事重重。
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宫洺站起来,走到正在用手机检查行程部署的叶传萍身边,说:“如果接下来我依然继续出任主编的话,那我希望以后如果事情上泛起问题,你可以私下里和我说,只管制止在所有人眼前果真指责。这样对我的威信会有影响,也不利便团队治理和建设。”
叶传萍锁掉手机屏幕,抬起头,微笑着说:“你知道应该怎么制止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么?”
宫洺扬了扬眉毛:“如何制止?”
“不要再泛起这种情况。”叶传萍把手机放回自己的包里,脱离的时候,她转过头看着宫洺,“明天你有什么部署?”但她并没有等宫洺回覆,因为她并不是在询问,而是见告,“无论你有什么部署,cancel掉,我中午和晚上划分约了两家影视机构谈战略相助,你和我一起。”
她走过kitty身边的时候,又丢下了一句:“记得帮宫先生准备两套差异的西装。衬衣记得戴袖扣。”
现在六点未到,但空气里就似乎被泼进了墨水,黑影子乌泱泱地扩散开来。南湘透过公交车的车窗往外看,车子正开过富贵的淮海西路,而崭新的cartier的led玻璃幕墙,在十字路口散发着蓝色的光线,每一个路人经由这里时,他们的脸上都被无可抗拒地涂抹上了这种勾魂夺魄的蓝——他们看起来也正是如此。
扑面一整片曾经的法租界洋房,现在已经被一圈白色的围墙包了起来,围墙上是随性而写意的马车图案,配合着绵延不停的印着hermes字样的缎带——一年后,这里将酿成亚洲最大的爱马仕之家。
这个都市日复一日地将所有的财富集中在一起,越来越多的和物质,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上空旋转着凝聚,最后沉甸甸地从人们的头顶上压下来。没有人可以逃避得了。
公交车上的广播里,一直预报着“圆规”台风即将登陆的警报。整个都市笼罩在一片末日般凄惶的气氛里,广播里谁人陰森森的女声肆无忌惮地散播着让市民们瓦解的讯息:“东海上掀起九米高的巨浪!”“全上海的中小学全部停课遁迹!”种种危言耸听的预警从公交车的喇叭里尖锐地扎进耳膜里。一车人在死气沉沉的黄昏里朝前开,车窗外满街的酒绿灯红,映照在人们的脸上,每一张脸都写着疲倦。
南湘头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漆黑的睫毛贴在眼睑下方,似乎几片被淋湿了的玄色羽毛。
刚刚打开家的大门,南湘还没有走进客厅,就听见了唐宛如那做作的声音——对,就是她每次望见帅哥,都市本能启动的那种声音。顾里对此形容得很是精准:“把林志玲全身涂满咖喱酱,然后放到微波炉里转三分钟,从内里发出的尖啼声,就和你现在说话的声音差不多。”
南湘换好拖鞋,把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她走进客厅,就望见了穿着笔直的玄色西裤和白色衬衣的顾准。他本应该是一个无业游民,可是却穿得比谁都像一个商务精英。现在,他正站在唐宛如扑面,唐宛如双手各拿着一张照片举在他眼前,而顾准抱着双手,沉思着。南湘看了看他被西装裤薄薄的面料包裹住的而结实的屁股,叹了口吻,她很是明确唐宛如现在激动的心情,光是这个背影就足以让自己面颊发烫荷尔蒙排泄加速,更况且唐宛如现在是直面着他那张刀削斧凿的精致面容。南湘抬起眼睛看了看唐宛如,胃疼。
现在的如如,在举着两张照片的同时,一直企图将顾准的眼光从画面上吸引到自己身上来,于是她挺起胸膛,不时甩动着头发,从左肩膀,哗啦一下,甩过右肩膀,狠狠地抽打在自己脸上,然后几秒钟后,再用力地甩回来,看起来比革命影戏里慢镜头下那些慷慨就义的女义士们都还要悲壮。她的嘴唇上一直黏着几缕黑发,她现在肯定自我感受异常性感。
听到有人进来,顾准回过头,望见南湘,轻轻地扬了扬手,他的嘴角斜斜的,半寸整齐的白牙齿似乎一排小贝壳:“哟,回来了。”他衬衣的领口开着两枚扣子,露出一小片结实的小麦色胸膛。南湘叹了口吻,他和他姐姐顾里一样,都是上帝的宠儿。谁说上帝是公正的?把顾里宫洺顾源这些人摆出去排队站好,就能让所有人都闭嘴(然后冲他们扔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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