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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知,午膳刚过,娘亲便捧着肚子喊痛,要她赶忙找人来资助,她跑过了一条又一条的长街,终于找来一位盛情的大婶抵家中资助,可是娘亲在房中哭喊了良久良久,始终没有措施把妹妹给生出来。
影象中的她,小小的身子就绻缩在房外一角,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不停从房内送出,令她恐慌莫名,不停地发抖。
最后,妹妹终于呱呱坠地了。
娘亲也死了……
她看着娘亲一动也不动躺在床上,面如土色,恰似睡着了一般,无论她怎么摇她、怎喊她,她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听完,左靖南徐徐闭上了眼睛,她那弥漫着恐惧的嗓音,教他不忍猝听!倍感挫折的浅叹了声,他扬起眸来注视着她,给了她一个缓慢而宽容的微笑。
“是我欠好,我太过于强求了,对不起。”现在,她一对眸儿有如银盘,蒙上一层淡淡泪雾,教他见了着实不忍。“你……可以脱离了。”
左靖南最末一句话,彷佛让柳绢儿从地狱中获得了特赦,当下她想也不想,脚下一旋,像是逃难一般,从他眼前匆促地调头脱离。
可走了没几步路,她脚下蓦然一顿,不禁心忖着,一旦没了她的辅助,他那样一个大男子,要怎么帮一名孕妇接生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压下满怀的恐惧,硬着头皮,悄然又踱回厢房门外偷觑,只见他为避男女之嫌,取来一条宽布巾,牢牢蒙住自己双眼,企图以目不视物,亲自为产妇接生。
左靖南先是柔声宽慰了产妇,低声嘱咐她千万放松心绪,让她放心将一切交予他之后,接着他掀开床帐,预备坐上床沿时,突然听见身后扬起一个温软的声音--
“照旧让我来吧……”
手心微微发汗,哆嗦抖的揭开产妇沾满血迹的裙襦,柳绢儿在左靖南的付托之下,让妇人双腿往外撑开,她则是坐入其间,血淋淋地眼见了胎儿一小节的脚掌已裸露在产道之外。
这时,妇人又开始另一波砭骨钻心的阵痛--
“啊--好痛,我快死了……我快死了……”妇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泪溢满腮。
“大嫂子,心要宽、神要安,你做得很好,一连用力,千万别忘了呼吸,憋气,用力--”唯恐柳绢儿无法一人独立完成整个接生历程,因此左靖南决议仍蒙面亲自上阵,让妇人上半身微靠躺卧在自己身上,一面为产妇调息打气、一面屏息的问:“女人,你可望见胎儿了?”
“看、望见了,可是孩子脚掌先出,怎……怎么会这样?”她讲得很急,几近于语无伦次。
“是倒产。”他解释的道:“产妇孕后肝郁不舒,气机失畅,而致胎儿不能回转,最终头身倒置,形成难产。”
“那……那我们现在……怎、怎么办?”她紧张得连气都透不外来了,委曲克制住声音里的哆嗦,看向他,期待指令。
“不用担忧,我已经用银针封住母体几处重要穴道,只要在产妇意识尚存之时,尽快助她将胎儿产出即可。”
接着,她就像是个受教的学生般,随着左靖南一个口令、一个行动,外展、内旋、内转、外旋,将卡在产道内,严重头脚倒置的婴孩,审慎地引出母体之外。
经由一段冗长的时间,几番折腾下来,只听见哇地一声嘹亮哭声,一个大胖娃娃于焉降生了。
尔后,她更是在左靖南细心指示之下,亲自为胖娃娃剪断了脐带,又从他手中接过九死还魂草所研制的药粉,小心翼翼为婴儿断脐止血。
当所有产程举行到这里,从城南一路赶至万福堂的稳婆也已经顺利抵达,并接手了新生儿沐浴的后续事情。
“好ㄚ头,做得可真好呀!”看着澡盆内奶娃娃平整漂亮的断脐,李稳婆忍不住赞叹:“瞧这时光,比我这老太婆还醒目呢!”
确定妇人顺利渡过产程、且母子均安之后,左靖南这才放心地脱离了床帐,顺手取下蒙眼布巾,望见那意外中途折返的小辅佐,也早他一步走下床铺,满身虚脱地走向桌旁,兀自为自己倒一杯茶水压惊。
“女人果真是菩萨心肠,若不是女人暂时折返相助,现下产妇母子恐怕还在……”话尚未落尽,他发现她的气息浅促,似有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