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2）

秦浒双眼一瞪，高声道：“赵世子这么说，下官不敢反驳。然而下官受过紫缘女人的救命大恩，向她膜拜也不为过。”赵平波又是几声冷笑。旁边不少人窃窃私语，有的道：“这世子半点不给人体面。”有的道：“这秦知县受紫缘女人什么恩了？”便有的回覆：“这人下过冤狱，是紫缘女人想法子给他疏通关系的。”

文渊见赵平波气焰自豪，心中正觉不快，忽听一个女子声音传了出来：“是南阳的秦知县吗？”

这语调柔婉动听，文渊心头一震，忽觉说不出的熟悉，却显着从未听过，一时呆了，心道：“这声音我应该没听过，为什么似乎以前曾有听见？”

只见纱帐斜斜掀开，现出一个穿着淡蓝绸衫的女子，但见她面容清秀文雅，眼瞳楚楚如灵，长发如云，身材苗条纤弱，这么一下拨纱轻步，似是玉女披拂霞雾，凌波出尘，阁前马上一片寂静，似也能听得薄纱飘下的声响。

众人一时俱皆呆了，说不出话来。

秦浒一见那女人，大喜过望，双手一拱，道：“紫缘女人，你既在病中，该多加调养。”紫缘面现浅笑，轻声道：“秦知县执法一向公正，自身冤狱得以昭雪，是天理昭彰，小女子岂敢居功？”这么一笑，文渊见着，竟情不自禁出了神，心道：“诗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是专为写来形容她的罢？世上怎能有这等人物？”眼前这女人，跟华瑄、小慕容又是差异的仙颜，一身皆柔，却又似一股不行以力强欺的柔韧，竟自难以描绘。

赵平波远远瞧着紫缘，轻身玉貌，姿容认真胜于月宫嫦娥，不觉魂为之醉，点颔首道：“不愧今世第一尤物，果真天下无双！”侧头向秦浒笑道：“秦知县，你这几下拜得倒也有理，如此尤物，你原当拜在她裙下。”秦浒正颜道：“下官只因感念膏泽，并无它念！”

一个富绅急挨到朱婆子身边，低声道：“朱婆子，你开个价出来，让紫缘女人陪我，即是一时半刻也好。”一旁有个将官喝道：“你放什么屁？紫缘女人要休息，你没听见吗？”又有一人叫道：“紫缘女人……”一句话没说完，不知被谁挤了开来，说不下去。人人都往中间挤来，想离紫缘近些，赵平波手下柯延泰、邵飞等上前喝住，也欠好控制。

赵平波上前一拱手，笑道：“紫缘女人，小王是靖威王世子赵平波，特来向女人祝寿。”紫缘回了礼，简朴地答道：“多谢。”

赵平波自怀中抽出一只白玉洞箫，笑道：“小王便送女人一曲，以为贺礼。”

紫缘淡淡隧道：“谨闻雅奏。”

只见赵平波手中玉箫就口，吹将起来，音色柔和飘忽，甚是好听。文渊回过神来，听了一阵箫声，心道：“这世子倒也明确乐律，只是不算十分高明而已。”

一曲奏罢，不少人高声喝彩，有些不懂音韵的，也胡乱拍捧臭脚。赵平波向紫缘微微一笑，紫缘只道：“多谢世子。”

赵平波笑道：“听闻紫缘女人也善音律，能否让小王一饱耳福？”紫缘默然沉静片晌，应道：“小女子今日实在无心……”不等她说完，赵平波身子一起，欺入阁中，落在紫缘身旁，持起她一对小手，将箫塞在她手中，笑道：“这箫送给你，吹上一曲吧。”

旁人见赵平波如此轻狂，竟将紫缘视若自己的姬人一般，心中都颇愤愤不平，只因他是世子，也欠好发作，只恨得一众官绅牙痒痒地，妒火中烧。

秦浒高声叫道：“赵世子，请别越礼了！”邵飞将他推开，喝道：“区区七品知县，插什么嘴？”秦浒怒道：“你又是什么工具了，在这里驴蒙虎皮？”邵飞震怒，竟一脚把他踢倒，骂道：“好啊，你是不把我们靖威王府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秦浒虽非武官，却也习过几年武艺，此时受辱，如何不怒？翻身站起，正要上前理论，忽见紫缘眉头微皱，显是心情不佳，只得强压怒火，退到一旁。

赵平波对阁外事彷佛不见，眼见紫缘不答，便即笑道：“你若不愿吹这支箫，我便拿回，小王今晚便给你另一支宝箫，我们相互切磋一下如何？”这言外之意，在场人人大多听了出来，有的脸现妒意，有的咬牙切齿，有的皱起眉头，也有笑着看好戏的。

忽见紫缘将玉箫双手奉回，道：“小女子不敢受此厚礼，赵世子若有雅兴，水燕楼尚有多位姊妹通晓音律，请自便罢。”赵平波一怔，脸色一青，倒不知如何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