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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安洛总以为这个徐少谦话中有话。他一定知道些什么,适才说话时的语气也不是很友好。照安泽的说法,安洛、徐少谦和周承平是相识多年的挚友,这次安洛失事,周承平起劲抢救,安洛醒后也常来病房探病,可同样作为挚友的徐少谦,却自始至终问都没问过一句,今天晤面时的态度也相当冷淡。
岂非在失忆之前,安洛跟徐少谦之间有什么过节?
安洛低头陷入沉思之中,却实在想不出缘由。
坐在一旁的安泽见安洛一直皱着眉头,便凑过来低声慰藉道:“哥哥不要介意,徐少谦说话向来刻薄,并不是针对你。”
安洛回过神说:“没事,我不介意。”
就在这时,大厅里突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安光耀在一群人的蜂拥下走进了大厅。
“安老先生寿辰快乐!”“安先生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外公身体康健!”“安爷爷生日快乐!”
一路上,亲朋挚友、各路来宾纷纷站起来祝贺安老爷子生辰快乐。
安光耀今天穿了一件很是合身的唐装,因为身体还没有回复的缘故,他也坐在轮椅上,被安郁冬推着走。虽已七十高龄,看上去倒是精神丰满。
“多谢多谢!”一路上跟来宾打过招呼,安光耀最终把轮椅停在了安洛所在的桌前。
安泽、安岩和安陌都站了起来,敬重地说:“爷爷,生日快乐。”
安光耀点颔首,“都坐,自家人不必客套。”
安洛想转动轮椅走过来,却被安光耀盖住,“小洛,你的腿不利便,就不用动了。”说着又转头冲安郁冬道,“推我到小洛旁边,我要跟我的孙儿坐在一起。”
“是,父亲。”安郁冬把安光耀推到了安洛旁边,安光耀看着轮椅上的安洛,一脸心疼隧道:“小洛,这次让你受苦了。”
安洛忙说:“没事的,爷爷。”
安光耀轻轻拍了拍安洛的手背,“你看,爷爷今天也陪着你一起坐轮椅,再过几天,爷爷身体好了,能站起来,你也能站起来,到时候咱们爷孙两个再去散步钓鱼。”说着便握紧了安洛的手,低声道,“不要心急,更不要惆怅,这次你走到了低谷,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安洛知道爷爷这样说的目的。原本康健的人突然酿成一个半残废,坐在轮椅上出席这种民众场所,心里肯定会不自在,安光耀作为今天的主角,自己也坐着轮椅,这样一来就让坐在轮椅上的安洛能够少一些心理肩负,来宾们也不敢讥笑他。
果真如传说中所言,安光耀简直最心疼这个长孙。
虽然安洛并不介意自己坐着轮椅,却不禁为这位老人家在不动声色中为自己化解尴尬而心生佩服。安光耀不愧是安家的家长,一句话就能让现场鸦雀无声。
安洛抬头,发现安光耀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女人,女人调养得很好,配合今天寿星的唐装妆扮,她穿着一身复古的青色旗袍,低调中不乏雅致,看起来很有东方女人的韵味,安洛还以为这是哪家的堂姐,不禁把疑惑的眼光投向安泽。
安泽俯身在他耳边说:“这是我妈妈,你一直叫她珍姨。”
安洛抬头看向她,礼貌隧道:“珍姨。”
周碧珍点了颔首,安岩早已殷勤地凑上去拿过她手中的包,“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周碧珍说:“昨天刚回来。我说了你能去接我?”
安岩笑眯眯道:“接你的任务交给老爸就好了,我去接你,你反而会不乐意。”
周碧珍道:“此外不上进,倒是油嘴滑舌的功夫一直在突飞猛进。”
安岩道:“当演员的,职业需要,我这是敬业嘛。”
周碧珍白了他一眼,扭过头来看向安泽,“安泽,你去跟你哥哥坐,我坐这里。”
安泽自动把哥哥代入成安洛,转身坐到了安洛的身边。周碧珍看了安岩一眼,默然沉静了一下,这才坐到安泽旁边的位置。
寿星加入之后,各桌都开始上菜,安家这桌上只坐了安光耀和安郁冬匹俦,以及安家兄弟四个。安洛坐在爷爷和安泽之间,爷爷给他碗里夹一块排骨,安泽又给他碗里夹一块**腿,安洛欠好推辞,只能低着头把满满一碗菜都默默吃掉。
周碧珍突然把一盘虾放到安洛的眼前,微笑着说:“我记得安洛喜欢吃虾,多吃一点,大病初愈,要好好调养身体才是。”
安洛忙说:“谢谢珍姨。”
各人相互夹菜,偶然聊聊现状,一顿饭吃得很是清静,似乎安家这些家人之间真的情感亲近、血浓于水。可安洛却以为有些怪异,父亲和珍姨偶然的眼神交流,安陌始终低着头的样子,安岩嬉皮笑脸却有种刻意讨好的味道,尚有安泽不发一言的默然沉静。
外貌相处和气的一家人,看在安洛的眼中却以为虚假。
宴会竣事,来宾们开始逐步散去,三楼大厅的门也被打开。
安家的家人正准备起身脱离,安洛的耳边突然传来安光耀的声音:“小洛,去洗手间。”
安洛抬头,却发现爷爷的眼光正投向门口,似乎适才并没有说话。
安洛有些疑惑,却照旧启齿道:“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安泽忙转头说:“我带你去。”
“不用。”
安洛转动着轮椅往洗手间的偏向走,突然,一种被猎人注视一样冰凉的感受在脊背滋生,险些是下意识的,安洛用力将轮椅一转,同时低下头,只听“砰”一声清脆的声响,一颗子弹擦着安洛的耳朵飞过,射中了墙角的花瓶。
“啊……”现场发作一阵尖叫,马上陷入一团杂乱之中。花瓶碎裂的声音,人们尖叫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吵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哥哥!”人群里有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焦虑甚至是惊慌。
似乎是安泽的声音……
安洛很想回过头去跟他说,别担忧,哥哥没事。可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气力转头,眼前的情形徐徐变得模糊不清,意识也开始涣散。
差池,子弹显着没有射中要害,为什么会这样?
在失去意识之前,安洛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词汇:镇痛剂。
或许,对方并不想要他的命。
chapter29
“小洛,妈妈带你去吃烧烤好欠好?”女人柔软的手掌轻轻摸着小孩的脑壳,声音听起来很是的温柔。
“我不想去。”小安洛似乎在闹别扭,属于孩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
“小洛,听话,我跟你二叔二婶已经约好了,不去的话,准备好的食物就要全部铺张。再说,你跟小陌也良久没见了,正好跟他玩一天嘛。”
“……”小安洛扭过头去不说话。
“妈妈,我也想去!”耳边突然传来另一个孩子的声音,“妈妈带我去好欠好?我想吃烧烤……”
“你不要去了,留在家里等我们回来。”
“可是我想跟哥哥一起去……”
“听话。”
“哥哥带我去,带我去吧……”小孩子拉住安洛的手使劲儿摇晃,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哥哥,哥哥……”
“……”
安洛突然从梦中惊醒,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
梦里的画面很是清晰,谁人孩子乌黑发亮的眼睛,叫着哥哥时软软的声音,让安洛的胸口突然有种希奇的窒息感。
谁人孩子是谁?为什么要叫他哥哥?岂非安洛尚有另一个弟弟?!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希奇的梦?!
心跳快得失去了控制,安洛用手牢牢按住胸口,张大嘴巴拼命呼吸,好让自己尽快清静下来。
等终于调整好情绪之后,安洛的眼光迅速扫过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小卧室,扫除得很是清洁。这里看起来不像医院,反而像是私人别墅,窗外应该有个花园,有淡淡的花香随着风飘进屋里。
安洛记得自己是在爷爷的寿宴上被麻醉弹射中然后失去了知觉。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岂非自己又被绑架了不成?
正疑惑间,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短发的女人走了进来,在床前停下脚步,微笑着说:“安洛,你醒了?”
安洛以为她十分眼熟,仔细审察了她一眼,这才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徐婉?”
适才在寿宴上见到的徐婉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头长发,看起来有种各人闺秀的清秀温婉,现在的徐婉却是及耳短发,穿着简朴的牛仔裤和衬衣,倒是多了几分精明老练。
女人点了颔首,说:“你的影象力果真不错,才见了一面,换了发型你居然能一眼认出来。”微微一顿,笑着伸脱手道,“你好,我是特案组的警员苏西,假扮徐婉到安先生的寿宴,只是为了做一场戏好把你带出来。”
安洛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我被枪射中,是你们警方在演戏?”
“是的。”苏西点了颔首,解释道,“这次‘绑架事件’是我们组长亲自部署的,你爷爷在旅馆里协助部署,警方人员假扮成事情人员提前进入宴会现场,我们还为你找好了替身,你的家人现在应该在医院里,虽然,被送去医院的安洛,并不是真正的安洛。”
安洛轻轻皱眉,把真正的安洛劫走,再把假安洛以重伤的理由送去医院谢绝探视,用这种要领偷梁换柱,那位特案组的组长果真高明。这样一来,各人的视线就会转移到医院里的假安洛身上,真正的安洛送秘密送走,虽然也越发清静。
只不外……
安洛有些疑惑隧道:“如果是警方想找我谈话,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掩人线人吧?”
苏西微微笑了笑,转身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说:“虽然不止是找你问话这么简朴。我们从线人那里收到消息,有人出高价请顶尖杀手谋害你,时间就定在这几天,所以我们才会想措施让你来到寿宴现场,在他们动手之前先动手把你劫走。”
安洛终于相识所在颔首。看来自己的推论并没有错,这件事果真有警方加入。之前在医院收到的纸条显然也是卧底警员递给他的。
安洛抬头道:“这么说来,真正查这个案子的是你们特案组,在媒体眼前说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也只是一种障眼法?”
苏西颔首,“没错,你被绑架一案,牵涉的规模很广,查案的历程严格保密,就我们特案组已经掌握的证据来看,或许还跟黑道的贩毒团体有关。”微微一顿,“你有没有听说前段时间特案组在西川机场查获了近半吨毒品的事?”
安洛微微一怔,“你是说由私人飞机运往海内的那批毒品?”记得安泽曾跟他提起过,其时照旧空军协助警方在空中拦截的那架飞机,安泽连夜去执行的任务。
“是的。”苏西说,“在没有失忆之前,你一定知道许多关于谁人贩毒团体的秘密,所以他们才想除掉你灭口。我们逮捕的那位林先生在口供中提到了你,这次派出杀手谋害你的消息,也是我们在那里的卧底打探到的。”
安洛默然沉静下来。
他一直以为之前被绑架只是安家内部的夺权之争,没想到居然牵扯到黑道甚至毒品贩卖,原本简朴的绑架似乎突然变得越发扑朔迷离。
“我们把你带来这里,一方面是掩护你,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能够协助警方侦破这个案子。”苏西说着就从随身带的盒子里拿出一部手机,递到安洛的手中,“你失踪后不久,我们在西山下面的清闲上发现了你的车子,这是在你车里找到的。”
是一部白色的手机,名目很简朴,屏幕被摔出了裂痕,倒是没有摔坏。安洛按了开机键,眼前泛起一排密码锁,以及“请输入密码”的提示语。
苏西说:“这是现在最高端的智能手机,输错密码是没有措施进入系统的。安先生,你还记得自己的手秘密码吗?”
安洛摇头,“不记得。”
苏西说:“你可以仔细想一想,最好能够记起来。我想,你的手机里,或许有一些可以资助我们查案的工具。”
安洛点颔首:“我会仔细想想。”
苏西看了他一眼,又说:“我们还在你的车里发现了安泽的指纹,如果推断没错,你跟你弟弟安泽在失事之前曾经见过面,而且有过不愉快的争吵。”
安洛皱眉,“岂非你们怀疑这件事跟安泽有关?”
苏西默然沉静。
安洛顿了顿,笃定地说道:“不行能是他,如果他想对我倒霉,这段时间有的是时灵活手。至于争吵,兄弟之间一言不合吵起来很正常,并不能说明什么。”
不知为何,安洛居然下意识地启齿维护安泽,或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安洛对安泽这个弟弟徐徐放下心防,如果换成是安岩或者安陌,他一定不会这样冒然启齿维护……
想到这里,安洛不禁闭上了嘴。
他对自己的失态也有些困惑。
怎么会这么激动地去维护一小我私家呢?警方这样说,一定是有证据的……
果真,苏西又说:“车内还发现了安泽的血迹,你们应该不只是简朴的争吵,所以警刚刚会怀疑你被绑架的事情跟安泽有关,就算无关,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安洛有些反感她把安泽定位为嫌疑人,不悦地皱了皱眉,说:“这件事我并不记得,你们应该直接去问安泽。”
“我们虽然问过安泽,在你失事之后,安家所有人都给警方录过口供。”苏西顿了顿,“可安泽的说法是,那天并没有见过你。”
“……”安洛默然沉静下来。
“显然他在说谎。至于为什么说谎,如果你能记起以前的事,那么这些谜题就会解开。”苏西又拿出一盒药,递到安洛的眼前,“这是在你的车内发现的,氯丙嗪类的药物,通常用于治疗精神破碎症。”
安洛轻轻皱眉,“你是说精神破碎症?”
苏西颔首,“你之前曾多次去心理诊所咨询,心理医生已经确诊你患有轻度的精神破碎症,你总会发生‘自己是另一个安洛’这样的幻觉,失事的那天上午,你也去过心理诊所,这一瓶药就是那天刚拿的,封口完好,还没有打开过。”
“……”安洛皱着眉头看着这瓶药物,上面希奇的字符似乎有些眼熟。
这个安洛真的患有精神破碎症?
岂非自己实在就是他,而之前的那些影象,只是精神破碎之后发生的幻觉?
这怎么可能呢?安扬、苏子航,那些影象中活龙活现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幻觉?
对于安扬十多年的苦恋,那样铭肌镂骨的情感,怎么可能只是种幻觉?!
那一段充斥着血型、杀戮和起义,却也曾有过温温暖优美的人生,虽然并不完美,却是属于他安洛的,独占的人生。
如果那只是一种幻觉,那么,自己岂不成了不存在的幻影?成了幻觉中的假象?
“安先生,或许那位心理医生会对你的影象恢复有所资助,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部署你跟她晤面……”
苏西的声音拉回了安洛的思绪。安洛冷着脸打断了她,“我有些头痛,想先休息。”
苏西默然沉静片晌,这才点颔首,说:“好吧,你先好好休息,我们组长现在还在医院跟你家人谈判,等他晚上回来,你们再详细谈谈。”
***
送走苏西之后,安洛躺回床上,习惯性地用被子把自己牢牢地裹了起来。
事到如今,他突然有些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泉源。
之前一直确定自己是27年前的安洛,在飞机失事之后重生到了这个安洛的身上,可是如今,这个安洛却被诊断出患有精神破碎症,而自己的容貌、喜好、习惯……甚至是性格,都跟这个安洛一模一样。
那就意味着,也会有另一种可能的存在。
好比,安洛这次是真的失忆了,真的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而自己所记得的那一段人生,只不外是安洛精神破碎期间所发生的幻觉。
是这样吗?
仅仅是幻觉?
可为什么,那一切都是如此的铭肌镂骨?
自小寄养在外婆家无依无靠的童年,回到安家之后被强迫学会喝酒的倍受煎熬的日子,跟安扬一起并肩闯荡的青葱岁月,认识苏子航的那一场华美的舞会,苏子航的死,酷寒的墓碑,安扬的眼泪,尚有最终在飞机上遇难时释然的微笑……
每一幕,每一个情节,都那么的清晰明晰,怎么能用简朴的“幻觉”一个词就把那一切全部抹杀?怎么能用“精神破碎”这样残忍的诊断把安洛几十年的履历都全盘否认?
不行能,自己就是二十七年前的安洛,绝不行能是幻觉……
安洛牢牢攥住手指,躺在床上,只以为全身一阵发冷。
“哥哥……”安洛忍不住低声唤道,“哥哥……”
从来没有如现在般想念安扬。
虽然他们没有措施在一起,虽然那种恋情不容于世,虽然最后两人都尸骨无存,可至少,那一切都曾真实的存在过。
不管是安洛,安扬,照旧苏子航,都曾经真实地在这个世上活过一回,哪怕他们最终死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可那些真挚而热烈的情感,那些铭肌镂骨的过往,
chapter30
好热……周围全是耀眼的火光……身体似乎在猛烈晃动……耳边的尖啼声、召唤声,吵得人头痛欲裂……
“哥哥,快走!”安洛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格外干涩。安扬却很是清静,轻轻按住了他哆嗦的手,说:“你能走去那里?”
“哥哥……”安洛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安扬回过头来,微笑着说:“比起老死病死,我们这样一起死,实在也不错。”
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哥哥——”安洛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飞机失事的那一幕,安扬微笑的眼睛,就似乎刚刚发生的一样……
安洛抓紧衬衣拼命深呼吸,却听耳边突然响起个降低的声音:“你醒了?”
安洛抬起头,蓦然对上一张年轻男子的脸。
飞扬的剑眉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潇洒,深邃的眼中带着温暖如春的笑意;熟悉的嘴唇微微上弯,岑寂而从容;尚有熟悉的白色衬衫,整洁清洁,始终像是新买的一样。
——安扬?!
安洛震惊地僵在床上。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岂非这又是一场梦吗?!
“你似乎发烧了。”他的手轻轻探过来,贴在安洛的额头试了试体温,然后,悦目的眉头微微一皱,接着便转身,倒了一杯水拿过来,手心里尚有两颗差异颜色的药片,“来,吃点退烧药。”
安洛怔怔地看着他,任他扶了起来,任他把水递到唇边,把药喂了下去。
直到微凉的水灌入喉咙,安洛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牢牢抓住他的手说:“哥,你没死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的脸上似乎有些惊讶,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回去,微微一笑,说:“你或许认错人了,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
“……”安洛一脸疑惑。
“对了,先容一下,我是特案组的组长安扬,认真你被绑架的这个案子,苏西应该跟你说过或许的情况了。别担忧,我派人把你劫走,只是为了更好地掩护你。”
“……”安洛怔怔地看着他。
安扬以为他呆呆的样子挺可爱的,忍不住笑了笑,说:“是不是因为我跟某人长得很像?你适才一直抓着我的手叫我哥哥。可是,安洛,你是安家的宗子,你并没有哥哥。”
“……”安洛从发呆状态回过神来,默然沉静地看着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安扬低声说道:“我知道,让一小我私家接受自己有精神疾病,这很难题,也很残忍。你不要怕,明天我会部署心理医生跟你晤面,到时候跟他好好谈谈,一定会对你有所资助。”安扬轻轻拍了拍安洛的手背,说,“好好休息吧。”
说罢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安洛一直牢牢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停在门口,才突然启齿道:“履历可以是幻觉,那么情感呢?”
安扬停下脚步。
安洛说:“你会爱上一个基础不存在的幻觉吗?”
安扬微微皱了皱眉头,却照旧好性情地解释道:“患有精神疾病的人,通常都没有自知力,他们并不认为自己生病,反而以为幻觉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回过头来看向安洛,安扬禁不住放柔了声音,“你不要顽强,等心理医生来看过你,你的病情获得控制,以前的事,或许也能逐步地想起来。”
安洛并没有剖析他的话,反而自顾自地低声说道:“他很喜欢黑玫瑰,对其他的花却看都不看一眼;喜欢喝蓝山咖啡,却很讨厌拿铁的味道;喜欢吃竹笋和茄子,厌恶一切带着辣味的食物;他煮粥的时候从来不放香葱,望见葱就会皱着眉头挑出来……”
“他有一个深爱的人叫苏子航,他愿意为他放下一切,他买好了完婚钻戒,选好了世上最美的教堂,他想带着他去外洋注册完婚,他们是我见过的最相爱的情人。”
安洛抬起头来,眼光定定地看向门口的安扬,脸上的心情无比认真,“他是我哥哥。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否认他的存在,包罗你。”
安扬默然沉静地看着安洛。
安洛整小我私家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虽然强作镇定,可下一刻,或许是简朴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全面瓦解。牢牢攥起来的拳头,微微发红的眼睛,轻轻哆嗦着的嘴唇,这样故作镇定的男子,看着居然有点儿让人心疼。
安扬想了想,说:“好吧,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讨论。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要多想了。”说着便转身走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没有人知道,屋内的安洛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终于瓦解地用手抱住了头,头痛欲裂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脑壳里的每一条血管,都像要爆开一样的难受。
多可笑?谁人跟安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居然岑寂地宣布这一切只是精神破碎发生的幻觉。他们居然想用精神破碎这个理由把安洛的人生全盘否认。
可是,哪怕所有的人都用幻觉来解释这一切,安洛也会默默坚持自己的信念。他不相信这是幻觉,因为安扬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如同生命一样珍贵的存在。
***
安扬走到客厅时,苏西正把一叠文件整理好,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安sir,他怎么样了?适才似乎在做噩梦,我听他一直在叫哥哥。”
安扬清静地说:“他有点发烧,我喂他吃了退烧药,顺便给了他一颗安息药,现在或许又睡着了。”
苏西点颔首,默然沉静了一下,轻声说道:“实在他也挺可怜的,一直活在自己理想的世界里,他想象中的哥哥基础就不存在……”
“你先回去吧。”安扬打断了她,“忙了一天,你也累了。”
苏西忙说:“我照旧留在这里吧,他们这次派出的杀手可欠好搪塞。”
“没关系,这里是我的私人别墅,知道这地方的人不凌驾五个,再说,那些杀手现在正在想方设法混进医院里谋害谁人假安洛。”安扬微微笑了笑,说,“你先回去,这里有我,不会有问题的。”
苏西微笑着敬了个礼,“那我走了啊,老大。”
安扬点颔首,“嗯,路上小心。”
等苏西脱离之后,安扬这才轻轻皱着眉头转身走到客厅,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耳边传来一个男子岑寂的声音。
安扬低声道:“别装了,悦平,我有急事想见你,你现在有空吗?”
周悦平庸淡道:“安sir,你们特案组查案不分时间的吗?现在是晚上十点,我也要下班休息,有事明天再来查。”
“不是以警员的身份,而是以朋侪的身份,想见你一面。”安扬微微一顿,“这次,是我的私事。”
周悦平默然沉静片晌,“好吧,认识你算我倒霉。你在那里,我直接已往找你。”
***
半个小时后,周悦平的车子停在了安扬别墅的门口。
安扬下楼把他接到客厅,周悦平环视一遍四周,说:“有洁癖的男子果真恐怖,家里收拾得就跟殡仪馆一样清洁。”
“你非要损我几句才兴奋?”安扬微微笑了笑,倒了杯煮好的咖啡递给他,“喝咖啡吗?”
周悦平摇头,“不了,我不爱喝咖啡,尤其是蓝山咖啡。”
安扬坐到他的扑面,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说:“你就知道这一定是蓝山?”
周悦平说:“空话,跟你熟的人都知道,你对咖啡很有考究,花大价钱买来正宗的咖啡豆亲自煮来喝,而且只喝蓝山。”微微一顿,严肃隧道,“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你这种行为,可以算是轻度的偏执型人格障碍。”
安扬看着咖啡,默然沉静片晌,低声道:“我的习惯,也只有最熟悉的家人和朋侪才知道,可是……他怎么会知道?”
“他?”周悦平惊讶地抬头,“他是谁?”
安扬轻轻皱眉,“一个生疏人,却一口说出了我所有的习惯。喜欢黑玫瑰,喜欢喝蓝山咖啡,喜欢吃竹笋和茄子,煮粥的时候从来不放香葱。你认为这有可能吗?”
周悦平摇头,“不会吧?你这些希奇的习惯,许多连我都不知道。”
“所以只能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他瞎猜,却全都猜对了;另一种,就是他真的认识我,而我却不记得他。”
“……”周悦平默然沉静片晌,“说了半天,他到底是谁?”
安扬微微一顿,“是个被诊断出精神破碎症的可怜人,他一直泛起一种幻觉,在幻觉的世界里,他有一个对他很好的哥哥。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幻觉中的谁人哥哥,所有的习惯都和我一模一样。”
周悦平轻轻皱起眉头,“这怎么可能?”
“我也以为不行思议。你知道,我是独生子,并没有弟弟。可是我今天望见他,却有种希奇的熟悉感。他提到的另一小我私家的名字,我似乎也在那里听过。”
“岂非你认为,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
安扬点了颔首,“我怀疑自己曾被做过催眠术。”
“怎么突然发生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的影象总有一段接不上,我的童年里,似乎有一年左右的空缺。”安扬扭头看向周悦平,说,“今天找你来就是这个原因,如果我真的做过催眠术,那一部门影象,能不能重新找回来?”
周悦平想了想说:“最好能找到当年为你做催眠术的心理医生,如果换人来做,很有可能导致你的影象泛起庞杂。”
“由你来做吧,你的专业水平,可以把这种风险降到最低。”
周悦平道:“风险就算再低,那也照旧存在的,我不能保证你不失事。”顿了顿,又严肃隧道,“安扬,我劝你不要去冒这个险,你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童年的影象丢了就丢了,有什么要紧。”
安扬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低声说:“我是活得很好没错,但我不想亏欠任何人。如果这件事真的跟我有关,我绝不会选择逃避。”
他的脸上虽然带着微笑,眼光中所转达的却是强硬和坚决。
周悦平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口吻,“好吧,你这臭性情,做出决议也没人可以说服。既然这样,我就帮你这个忙。我需要先相识你被人催眠的详细时间。”
安扬点颔首,“如果我的推断没错,我被催眠的时间或许是在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