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1/2)
贾政心情欠好,贾赦带着他来泰明楼品尝新菜散心,兄弟两坐在包厢里,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隔邻一阵喧哗,一群人落座后,稍事停当,大老爷们,却聊起了八卦,说的还不是旁人,恰恰就是贾政,说的还不是此外,正是贾政如今最感应羞耻,最不想别人提起的落榜的事!
“贾存周这都考了三次了,次次都落榜。第一次说是年岁小,正常,第二次是身体欠好,没措施。这次呢,哈,是运气欠好,分到的号间差了!你们说,怎么着贾存周的就这么流年倒霉呢?次次都有情况?!”男子聊起这些八卦事说话可不比那些长舌妇好些,照样往人的伤口上撒盐,带着意味深长的话语,逗笑了满屋子谈天说闲话的朋侪,也叫贾政听得脖子都梗了起来。
贾赦看得心里直乐,又听那里有人笑着说道:“贾存周是谁啊?那可是荣国府的凤凰蛋子。你们不知道那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是怎么心疼他的?连宗子长孙都要靠一边站的,上次徐家拜师的事,你们没听说过?这样金贵的人,跟咱们这些粗皮烂肉的,虽然纷歧样,金贵着呢,考试那么辛苦,人家哪受得住。身体欠好,正常!”
马上便有人笑呵呵地接了一句:“你说的对,贾存周哪适合科举考试啊,直接让家里荫蔽求个官也就是了!”
一群人俱皆哄笑起来,中间尚有人插嘴说了一句:“前头外面风言风语,我还真当他才学出众,十拿九稳了,贺礼都准备好了,现在……哈!”
马上就有好几个随着赞同道:“贺礼?我们也准备了!那蜚语说的信誓旦旦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你们想啊,好歹,人家侄子就是徐大人的徒弟呢,那内里都把侄子的师兄师傅扯进来了,怎么还能是假的?我就赶忙让人看看该准备哪些工具送已往,知道什么吗?”
旁边人直问:“是什么?”
那人很有些自得道:“梁楷的《李白行吟图》!”
众人哗然:“好大的手笔啊!”
那人颇有些无奈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贾存周那性子,看着清高,可要那里不如他意了,他心里指不定多记恨呢。又是他心心念念地科举,我要送礼轻了,转头他在人眼前说点什么,我不反而落个没趣?!”
“这倒是真的!”其余人都这般道,尚有一小我私家说,“我这边也一样呢,不敢送太轻了,让人去外面找了良久,才弄到几本古籍,原来企图送去的。这不,都自制我自己了。”
众人又是一通笑,不外也有人叹息:“谁较咱们家要不势力不如人,要不在朝里需要人帮衬,否则,咱们何须这么巴巴讨好贾存周?”
“就是!以前咱们跟在他后面,好歹他尚有个才子善念书的名义在,现在落了榜,全京城都知道他志大才疏,狂妄无能,咱们以后再跟他一块儿,那名声可欠好听!”
“谁说不是呢。”好几小我私家人多口杂道,“虽说咱们指着这位荣国府的金朱紫儿帮着走走荣国公的蹊径,可咱们家究竟也是官宦人家,名声毁了可不行。现在家里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叫我接着跟贾政走一块了!”
“最好是不要!贾存周那种虚伪的性子,我非但不能说什么,还得巴着他,想想我心里就不舒服。最好他自己有自知之明,不要再出来让人心里不痛快,那咱们就省事了!”
“是啊,冒犯他的人,他自己扮白脸,却体现着咱们扮黑脸教训人家,效果坏名声权势咱们的,好名声都是他的!娘的,有时候想想,我手就痒得慌!”
“谁说不是!幸亏老天开眼,这次可叫他丢大人了!你们说,现在京里,尚有谁不知道荣国府二爷第三次科举落榜了的?”
一阵大笑,也不知道是谁笑得狠了,梦拍着桌子兴高采烈道:“怕是再没有人不知道的!”
“什么才子会念书!呸!就是个废物!伪君子!”
杯盘交盏,瓷器碰撞声此起彼伏,这群人说得兴起了,拿起酒痛快狂欢。贾政已经再听不下去了,倏然站起来,怒视着贾赦,原来张嘴就要吼,听到隔邻的声音,不自觉放低了音量,冷笑道:“你是居心的吧?居心带我到这里来,让我听到这些?”
贾赦心情很无辜,惊问道:“二弟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刚刚不还说内里有你的朋侪?我跟他们可不是一路人,怎么知道他们今儿会来这里?我是真的一心为你好,想让你出来散散心,没成想,倒叫你听到了这些?”
见贾政依旧是余怒未消,满脸不相信,贾赦摊摊手,很是无奈道:“二弟这是真的误会我了。罢罢罢,总归是我带你出来,才叫你听了不应听的,你要心里不舒坦,就把气都冲着我来吧!”
那容貌神情,倒像是宽厚的兄长在包容无理取闹的弟弟,越发显得贾政怀抱狭小,斤斤盘算!
贾政一口吻憋在心口,想说点什么,实在气得狠了,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杀人一般的眼光在贾赦身上转了几圈,冷笑一声,甩袖夺门而去。
贾赦在背后叫了一句:“二弟,你走这么快去哪儿?”见没人了,才彻底自得地放松了自己,拿起筷子,捡着喜欢的塞进嘴里,“嗯,不错,这泰明楼厨子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想到贾政适才快要气疯了的容貌,贾赦不小心咬了一口最讨厌吃的洋葱,连连道,“好味道,好味道!”
而这边,贾政让车夫赶着车一路往荣国府疾奔回去,一小我私家在车厢里,痛得捂着胸口,身子都蜷缩了。
那些人,那些活该的工具!通常里围在他身边讨好投合,在背后竟然敢这般说他!活该,活该!
尚有贾赦,尚有贾瑚!
贾政自小即是天之骄子,被众人捧着长大的。
他还记得,很小时候,他的爷爷就把他抱在怀里赞美他聪颖,父亲母亲望见他,都是笑脸盈盈的。影象里,唯一对他不如他年迈的,就只有老国公夫人,每次见了他,她都是一脸庞大的神色,他看过频频他年迈抱着老汉人哭以后,老汉人待他就更不如从前了。索性,老汉人很快就没了。以后,满府里,他就是那最受痛爱的人!
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张启齿,就从来没有不满足的。
这样的重视,让贾政养成了一个心高气傲容不得失败出丑的性子,外貌虽谨守礼仪,但私底下,就越担忧有一天失去了这良好的形象。
为什么?因为贾赦!
贾政好一段时间都是恻隐他年迈的,瞧,所有尊长都喜欢我不喜欢你,真是可怜啊。所以贾政还会在贾母贾代善对贾赦发性情的时候劝抚两句,让他们不要和贾政盘算。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下人说起他和贾赦,竟是在可怜他?贾政怎么都忘不了那下人说的话,“二爷即是再得老爷太太喜欢,大爷才是明日宗子呢,以后这荣国府,到底照旧要交到大爷手上的,二爷啊,能得个三四成就已经不错了!”
直如一个晴天霹雳,其时就贾政震傻了。彼时贾政也有十岁,已经明确了不少。他知道,自己家荣国府,乃是四国八公之一,有开国功勋的人家,父亲贾代善在朝中名声显赫,母亲也是侯爵人家身世,家中仆妇如云,金银如山,即是这天子脚下,除去皇室宗亲,自家也是名声响当当的,一流的权门。
而这样的家族,最后,竟是会由他那完全不被重视的年迈继续?自己只能拿到一点点?
贾政其时还不信,急冲冲回去问贾母,效果却叫他失望了,贾母避而不答不说,反而怒极之下,把那两个嚼舌根的下人全拖出去打了二十板子全家拉出去发卖了。贾政其时就知道,怕是他听到的都是真的。
果真,后面他旁敲侧击的再探询一番,可不就是这样。时下明日宗子继续家业,那礼规则定的,即是他比贾赦能力强出百倍,更得尊长欢心,只消前头尚有贾赦这么个长兄在,这一辈子,荣国府就轮不到他来继续。
贾政不宁愿宁愿,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恻隐的年迈,不被人重视的年迈,要靠着他说情才气在贾母眼前讨个好脸色的年迈,最后,却会压自己一头。
不要认为小孩子就不懂事。身在各人族,贾政早就知道什么是利益得失了。自那时候起,贾政就立誓,他会让所有人知道,他贾政,比贾赦优秀一百一千倍,荣国府交到贾赦手里,只会败光了祖宗家业,他贾赦,连自己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认真念书,敬重父亲,孝顺母亲,他广交挚友,恪守礼仪……京城里谁都知道,荣国府二爷谦谦君子,大爷却是个不学无术的。
一切,原来都很顺利的。
贾代善贾母都不喜欢贾赦,张氏外家倒了不能给她任何助益,一个贾瑚占着明日长孙的名头却跟他爹一个品行,不学无术,连贾珠的零星半点都及不上!
贾政其时是多解气啊,你贾赦及不上我,你儿子也及不上我儿子,却偏偏你们父子强占了最该由我们二房父子继续的家业,活该你们被贾代善贾母不放在眼里!
贾赦越倒霉,贾政就越注意自己的形象,一力想要让所有看到他身上的优点——他绝对、绝对不允许,让任何在他身上挑出半点错来!
然后,就在他东风自得,想着该怎样进一步,彻底除掉眼中钉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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