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拜师学艺（2/2）
童姥听罢马上大喜，立时同段誉付托道：“往后这鹿肉兔肉，你也不许再吃了。我既让你拜在无崖子门下，虚竹便算是你的师兄，你师兄不忍杀生，你也不许，可记下了么？”
段誉自然明确孰重孰轻，而此时慕容复也站于一旁，童姥皱眉道：“我有话要同他二人私下交接，你走远些！”
慕容复同段誉对视一眼，倒也未曾多说些什么，转身便向后头走去。待慕容复走后，童姥随即便开始教授口诀，虚竹体内有无崖子的功力，又有童姥悉心指点，修炼起来自然绝不艰辛。而段誉却也是阴差阳错早就用过北冥神功这邪门功夫，吸过司空玄、平婆婆、钟万仇、岳老三等人的功力，只是当年的修习之法并非正当的武功路子，用起来难免不够顺手。现在听童姥一一解说，段誉又是个十分聪颖的，亦是希望甚大。
童姥倒也果真守诺，再练那“八方**唯我独尊功”时，果真未再要那些小鹿的性命。几人连日一直茹素，虚竹对段誉二人也是以为十分愧疚，牵连他们同自己一并受苦，岂料段誉只是大大方方的笑了笑道：“虚竹师父这话错了，如今咱们是同仇敌忾，一条船上的人怎么倒说起两家话来了？再说那荤腥吃多了也是腻味，如今正好换换口胃。”
虚竹听了他这一番话，更是以为自个儿须得勤加勉力才成，否则人家都守了信诺，自个儿不起劲似乎实在不够磊落。而这数日下来，童姥的容貌也是通常差异。待这日午后，童姥饮了鲜血，颇有些慵懒的向段誉递了个眼风，“给那鹿敷上金疮药，放生去吧。”
这数日下来，童姥已从一个伶俐女童摇身一变长成了婷婷少女，容色娇丽，顾盼间美艳的不行方物。段誉见了不由叹息，若不是她身量始终这般，实在是个勾魂的大尤物儿，那王语嫣同她一比，容颜虽不逊色几多，只是这眉目间的风情却是差了许多。
他这般想着，忍不住便多瞧了童姥两眼，又想到这娇滴滴的大女人再过上数十日便要酿成个垂老迈妪，心中不由一阵惋惜。
待段誉刚牵着那小鹿出了院子，便瞧见慕容复在一旁悄悄瞧着自个儿，段誉不由笑道：“怎么在这儿站着？我正好要将这小鹿放回后山，你若是无事便同我一起来吧。”
慕容复神色似乎有几分离奇，颔首道：“也好，我正有些事想同你说。”
段誉同他徐徐走着，笑问道：“有什么事儿？直说即是了。”
“誉官……你对女子，可生过恋慕之意么？”
段誉怔道：“好端端怎么竟问起这个？”
慕容复剑眉微蹙，摆手道：“你且先答了我问的话儿。”
段誉略一沉吟，温声道：“以前确是有过，只不外我们二人注定是有缘无分，强求不来的。遇上你之后，我心里头便满满只有你一人而已，旁的无论男女，我都瞧不入眼了。”
慕容复微微低着头，段誉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听他低声问道：“那女子，可是极为貌美么？”
段誉被这话勾起了旧时回忆，那总是苍白单薄的容颜，无论如何的清癯憔悴，眸子却总是盈盈如水。只是那里头千般万般的如诗情意，却不是对自己的……
自己对她钟情一生，却到死也没有一刻得着过她的心。
如此这般的情意，实在谈不上何等优美。段誉心头一阵苦涩，微笑着摇头道：“我已记不得她的容貌了。”
既已经覆水难收，又何须恋恋不忘？
只惋惜自己上一世执念太深，她又何尝不是被自己延长了一生的时光？
段誉说完片晌，见慕容复仍是不语，不禁问道：“你怎么了慕容？你今日有些希奇，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些？”
慕容复抬起一对亮盈盈的眸子，定定的注视了段誉片晌，方徐徐道：“刚刚你同天山童姥说话之时，瞧了她许久。”
后头的话慕容复不再说了，段誉却马上便明确了过来，没想到自个儿刚刚那几眼竟皆给他看了去，一时大为尴尬，忙辩解道：“我是以为新奇而已，那日照旧个小娃娃，今日却成了个大女人。这样神妙的功夫，若不是亲眼所见，说出去又有谁能信呢？”
“她如今的容貌，确实是很美的……”
段誉心中悄悄叫苦，这慕容复失了影象，怎的倒也吃起醋来了？难不成是这些天被自个儿的情话洗了脑子么？他稍想了想，便笑着同慕容复道：“你这可是吃味儿了不成？莫说她如今都九十六岁了，身量又永如女童。即是她真当只有及笄年华，我却也不以为她如何美艳的。已经有你珠玉在前，后头那些人即是再怎么好，在我眼中也不外是过眼云烟，转瞬即散。”段誉说至此时，声音放得愈加温和降低，“慕容，我今生已有了你，还要旁人做什么呢？我对你是一片赤诚之心，你可莫要随便怀疑我啊。”
慕容复见他语中隐隐有自伤之意，也不禁以为自个儿刚刚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连忙携住他的手道：“是我不应胡乱怀疑，许是失了忆心思便重些。不外只要你不瞒我骗我，那我就放心了。”
这话却正正好好捅到了段誉的心尖上，眸子中失神之色一闪而过，漠不关心似的同慕容复问道：“慕容，若是你极爱的人诱骗了你，你要如何对他？”
“你说我该如何对他？”
段誉不意他竟反问自己，笑着想了想说道：“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你怎么不说‘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慕容复微微一哂，却不似通常的温柔恬淡，眸子中隐约有几分冷冽之色，“若是我，绝不会饶恕了这人！让他求死无门都是客套了，他同我说的假话将我伤了多深，我便十倍百倍的还回去，不死不休！”
段誉听了心里一颤，突然以为眼前这个慕容复如此生疏，无论是失忆前那自豪不驯的翩翩令郎，照旧失忆后体贴备至的温柔爱侣，都不会说出这样狠厉的话语来。
段誉心中突然有种极欠好的预感，他总觉着慕容回复来藏着的天性正一点点的显露出来，只怕距那汹涌澎拜之日，已然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