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2/2）
贺栖城又道：“我看不如这样罢。不瞒诸位说，之前一批草药乃是我私人出资从家族库房里支取的，今日一早便有些不够用了，所以我才又从四周四府一州各借来一批，本企图今日晚间和各地管事们结了帐，明日便能取用。现在既然诸位也想为黎民尽一份心，不如我们在此商定一个价钱，明日张贴出去，就说是五家药铺联手救灾，之所以要收取药费是因为我小我私家囊中羞涩，可是价钱全凭证市面上的最低价。这样一来，虽然黎民要支出一小笔钱，可是五家药铺同时看诊，救治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想必黎民也能明确，诸位以为如何？”
那四个药铺老板拍手叫好，都说此计甚妙。
贺栖城却又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此事有两个难点。”
执扇胖子连忙问道：“不知是哪两个难点？”
“这第一嘛，统一价钱之事不易做。究竟家家户户进货渠道差异，必须要先定下一个主事之人，才气综合各家报价，一锤定音。要是你一言我一语，只怕讨论个两三天都没有效果，延长了救人就大大不美了。”
四个老板听贺栖城如此说，那里不明确他是要为百草堂在河南府地界立下权威，以后家家药铺都须得以百草堂定下的价钱为准。只是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想到百草堂中那一百八十口箱子，其中的药物即是救援完了灾情再过个三年五载都未必用得完，登时相互对了对眼色，一齐推举贺栖城为主事之人。约定从今以后但凡药价，五家药铺必须同降同升，在商议价钱之时，贺家占三票，余下四家各占一票。
四人自以为联手之后还能胜出贺栖城一票，却不想想相互都是重利轻义之徒，若非大利在前无法一口吞下肥肉，哪有可能一直像今次一样戮力同心？贺栖城早料准了这一点，才会提出百草堂只占三票，好降低四人警惕。之后贺栖城略施巧计，让百草堂在河南府地界独占鳌头，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贺栖城见目的已经告竣，心中不由微微松了口吻，脸上却丝绝不露，又苦笑道：“只是尚有第二桩难事，我……我却是说不出口啊！不如照旧算了，诸位的心意我领了，听说诸位库存早已用尽，已经有好几日未曾开张了，不如明日照旧由我百草堂一家救灾罢。”
四人听他突然反口，登时大急。他们那里是库存用尽闭门歇业，基础是早早商量好了，要等疫情发作再行用手中的药材牟取暴利。如今贺栖城手中的药材在救灾之余还能有结余，经由此事黎民求医问药自然偏向百草堂多一些，只怕以后数年生意也不会再见好转。
一想到此节，四人登时以为贺栖城原来就想借着救灾为名，以大欺小以财压人，准备吞并自家的药铺。贺栖城嘴上说是自掏腰包，实在背后早就备好了这许多药材准备倾轧同行。他徽州贺家财雄势大，就是丢出去这批药材也毫无影响，若能就此将自家药铺打压得抬不起头，赚取一府的利润，反而大大有利可图。四人想通了“前因效果”，马上背后不由冒出冷汗。
黄衫老板赶忙道：“贺总掌柜，贺大少爷，贺老弟啊，你有何事不能和老哥哥我说的？就是你现在要老哥哥我给你下河捞鱼，为了永宁的黎民，老哥哥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啊！”
贺栖城摆手道：“我怎敢有这般要求？只是若是五家药铺同时救灾，所需的药材自然就少了许多。不瞒诸位说，我这次实在是徇了私才气调运来这许多药材。不光是小我私家出资以成本价购置，还让各州府管事亲自押运。这笔生意成了也就而已，要是不成，平白欠下几位管事好大一小我私家情，舟车劳累的用度也不在少数啊！不成不成，要是让管事们就这么回去，到年底结算之时，只怕他们要在舍弟眼前戳我的脊梁骨呢！”
黄衫老板一听原来是这事，登时放下心来，和剩下三人小声商量了一番，对贺栖城拱手道：“贺老弟过虑了。你惦念着河南府的黎民，这才千里迢迢不辞辛苦赶来。如今生意虽然不成，老哥哥们还能让你为此自掏腰包不成？列位管事及所领的诸位弟兄，他们这一路上的盘缠盘缠，自然是由老哥哥们全包了。药材退回去之后，百草堂也算是知难而退，余下的救灾之事，就包在几位老哥哥身上了！不仅如此，我们几个还愿意各出一百两，我再多出一百两，合在一起并作五百两作为酬谢，送给列位管事。他们收了钱，自然就不敢在年底再生是非了。”
这四家药铺的老板本都是吝啬之人，只是要想不被贺家吞并，还要不在灾后被百草堂倾轧，此时也只能痛下血本了。幸亏就算以平价出售药材，如今需求大涨，倒也能比寻常多赚许多。这一人一百两就当是红利送与贺栖城了。
贺栖城思索片晌，抱拳道：“如此我就只好却之不恭了。只不外……”
那四人闻言又是一惊，一个个竖起耳朵听他的下文。
贺栖城顿了顿，摇头道：“只不外若是我退回了全部药材，那我百草堂岂不是就得暂时关门歇业，不妥、不妥啊！”
黄衫老板赶忙提议，由他们四家各出一份药材放在百草堂中寄卖，所得利润五五分成。这样一来家家都有药材，家家都卖同一个价，黎民也无话可说。
贺栖城颔首道：“如此甚好。只是将药材运来运去却不能叫黎民们见了心慌。不如今日夜里，趁着天黑举行罢！”当下又与四人商议价钱及运送细节不表。
东方不败坐在一旁，咬一口剥了皮的杏子，只觉满嘴汁液，芬芳扑鼻。他一面吃，一面想，这四个老板虽然没有跪地求饶，却在席上被贺栖城摆了一道又一道，倒真比杀了他们更解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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