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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兮非常相信林蔚然的贴心,根本没想到后面那辆会有人,拉开车门看到端坐在那里的文修远惊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他毫不客气的拉进去。
司机很有眼色,见状立刻落锁,隔板也慢慢升起,留他们两个人单独在后面。
“文修远,你不是在前面?”漫兮抱着林蔚然的东西,往后靠了靠想要离他远一些。
文修远不说话,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傻气。
漫兮咬着下唇直了直身体,尽量让问话显得威严一点,“你想干什么?”
“阿兮,你总是把我想得这么可怕……好吧,”文修远说着摊开双手,“我真的只是想和你谈一谈。”
闻言漫兮稍微放轻松了些,转头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谈什么,我……和文总之间又有什么好谈的?”
“阿兮,如果你非要这么生分,那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漫兮略略思索了下才不甘心的开口,“今天的天气还真不好,昨晚的天气预报明明说是晴,这些预报真是越来越不靠谱。”
绯闻天后(1)
漫兮略略思索了下才不甘心的开口,“今天的天气还真不好,昨晚的天气预报明明说是晴,这些预报真是越来越不靠谱。”
“现在还早,等太阳出来,阳光穿过云层,雾散了,自然看得见蓝天,白云,就是大晴天了。眼前的黑暗并不能代表永远的阴霾,人总要往长远的看,”文修远一丝不苟的端坐,“可见预报还是很准的。”
“那也不一定。”
“阿兮,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
“……”
见她犹豫着不说话,文修远笑得良善,“如果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当然要是你赢了,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半响,漫兮轻轻问,“任何事?”
“任何事。”文修远不假思索,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
文修远的成竹在胸让漫兮犹豫了,他那么笃定,而她在博弈方面向来没有什么好运气,再加上昨晚官方的天气预报都偏向他,她没道理和他打这种无把握的赌,白白给他又一个操控她的理由。
“我可以先告诉你,我让你做的事非常简单,而且如果你赢了,你就可以就此撇开,撇得一干二净。怎么样?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看现在的样子,你的胜算起码有五成。”
撇得一干二净?确实足够诱人。可文修远越是这样引诱她,漫兮就越警惕,她知道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老天爷的心情没什么好猜的,我不想做这种无谓的事。”漫兮将视线重新转回到车窗外。
“呵,这么好的机会可是你自己放弃的,阿兮,其实我还蛮没有把握的。”文修远的语气竟然有些怅然。
“……”
“你不愿意和我打赌,但是我的事还要做。”文修远皱着眉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文总,我没什么能替你做的,你还是免开尊口吧。”
“你绝对能做到,我保证。”
“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到,是不是走错路了?”漫兮不理会他,查看着外面的状况,似乎并不熟悉,她敲了敲前面的隔板,“师傅,这是走得哪里啊?不太对吧。”
司机当然毫无反应。
“不用敲了,我不开口这条路就没有尽头。”
“你……耽误了剧组开工怎么办?”
“那就要看你了。”
漫兮倔强的偏过头去,看着车子在城市各个道路上兜圈子,兜到她快要把这座城市有多少个路口多少个红灯多少个摄像头都数清了。
“很简单的,阿兮,真的。”
漫兮不打算开口,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漫兮,是不是没谈拢?这么久车子还在兜圈子。”是前面车里的林蔚然。
“蔚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个车里?”
“漫兮,这个回去和你解释,你先好好和他谈,要不然我真的要被那个老匹夫炒了。那个,我敢保证,他说的你一定可以做到,而且很容易。”
“你昨天到底和他说什么了?”
“厄,其实没什么的,你赶快和他谈啊,我先挂了。”
“蔚然,喂?”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漫兮无奈的瞪了一眼手机屏幕,回头看文修远,他还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
“昨天你们都谈了什么?”漫兮现在的感觉就是被最信任的朋友出卖,那感觉糟透了。
“看来你准备好要谈了,是这样的,我只不过想看看你的剧本。”
“剧本?什么剧本?你搞错了吧。”漫兮明显的底气不足。
“阿兮……”文修远颇有些语重心长。
“我不知道蔚然和你说了什么,但是我不知道什么剧本,”漫兮咬了下嘴唇,“即使有,也没有必要给你。”
“我是做电影的,剧本不拿给我看给谁呢?”
“这个不用你管。”
“难道你甘心让你的作品一辈子见不了光,我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内容和题材,但是我相信一定在纪念什么东西,既然纪念为什么不拿到些更有价值的形式呢?”
“你不要说了,没什么好纪念的,我也不会答应你。”
“好,就算是我要求的,那么,你用来抵债怎么样?”文修远面沉如水,声音也变得冷硬。
“?”漫兮惊讶的回头看他,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看来你忘了,”文修远身体朝后靠近座椅,仿佛在找什么支撑的东西,表情夹杂着些许自嘲,“五天。”
这简单的两个字一出,漫兮便惊呆了,她没想到经过这么多事,这么长时间,文修远还在意着这些荒唐事。
“文修远,你够了。”
“我当然没够,一个月还差五天,我无时无刻都在记着,现在好了,终于等到讨回的机会了,做个交易怎么样,用你的剧本来抵你欠我的五天,”文修远说着忽然靠近她,而她已经贴住车窗,退无可退,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现在拉开车门跳下去,只要能远离他,“还是你更愿意用别的方式来偿还,如果是那样,我乐意奉陪,你要知道,那要比剧本对我更有好处。”
文修远吐出的热气就喷在她的耳边,甚至钻进耳孔,一字一句都凌迟着她的神经,那些不堪耻辱的画面一一浮现,就如她这些年来无数次梦见的那样,无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那灼热的身躯,无处不在的抚触深深的烙在她的脑海里,身体内外……
“文修远,你无耻。”无论她怎样忍耐,怎样闪躲,还是忍不住吐出恶毒的语句。
“随你怎么说,再无耻我们也一道,”文修远靠回座椅,毫不在乎的说,“我的提议怎么样?”
“我考虑一下。”不管怎样,先下了车再说。
文修远丝毫不介意她有别的想法,笑得真诚无比,“可以,考虑好给我电话。”
文修远轻轻敲了敲隔板,之后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
拍摄现场一派繁忙的景象,是已经开工的情形,漫兮看看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再看看身边的文修远,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到了,我还有事就不出去打招呼了,记得想好了给我电话。”
漫兮如蒙大赦,微微点点头,迅速的下车,前面车的司机已经帮林蔚然开了门,她带着大副的墨镜,面无表情。
立刻有工作人员发现了她们的到来,机灵的迎上来,“林小姐,你来得真巧,你的戏再过二十分钟开拍,这是今天的剧本,你再看看。”
林蔚然点点头接过来,“谢谢。”说完带着漫兮找到了一处刻意留着的休息场地,钻进太阳伞下认真的看起台词。
文修远果真没有走出车子一步,只是吩咐司机回去,但是有心人都真真切切看到他的御用司机亲自为林蔚然躬身服务,对于这位行事低调的老总来说,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静静坐在车子里,想象着漫兮离他越来越远,先前的得意与成就感一扫而空,心里忽然懊悔急了。他是想好好对她,心平气和的同她商量,尽量征求她的同意,即使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只要他不放弃,有林蔚然这条线总还有机会。在她们楼下等待的时候他还在对自己说,不要急躁,要慢慢来,这回相遇他不能重蹈多年前的覆辙。
可是现在,一切又回到了五年前,他们见面除了尴尬和唱反调没什么其他的新意。文修远用两根手指细细的捏着眉间,却仍是头痛不已。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漫兮他就控制不了自己不去用那种尖酸刻薄,咄咄逼人的口气说话,而漫兮对他也总是那么的不信任,戒备甚至是怨恨。难道他们注定非要这么互相折磨?文修远习惯性的按住肋下,再一次成功的有了心痛的感觉。
一场戏拍完,吴熏冉风情款款的往这边走过来,立刻有助理撑了伞,递了润喉解渴的功能饮料过去。
导演宣布稍事休息,林蔚然也不急着去接戏,看吴熏冉挥手屏退助理,一个人笑盈盈的坐在她们身边,看到她手里的剧本说,“蔚然,你总是这么用心。”
“反正坐着也没事干,不如先看看,省得一会儿被埋汰。”
“他们哪敢,”吴熏冉捂着嘴意有所指的笑,“蔚然,我跟你说啊,要是我今天就故意为难他们,让他们敢怒不敢言,憋屈得要死掉。”
林蔚然凑近她故意说,“小冉,你这样子好像不地道,胳膊肘朝外拐啊,大导演没伺候好我们的甜妹妹?”
“蔚然,你别笑我了,”吴熏冉也不恼,娇嗔道,“哪里及得上年轻帅气的文总好风度,我真是羡慕死你了。”
漫兮先睁大了眼,看这两个人忽然关系就好起来,你来我往,慢慢就扯到了文修远。
林蔚然露出一点得意,但还是打趣吴熏冉,“只不过是偶然的相识,倒难得文总待见,我这倔脾气也不会讨人欢心,还要请教小冉你呢,怎么制的他们一个个服服帖帖。”
“蔚然,你太坏了,不理你了。”吴熏冉竟然也能红了脸,举着白生生的小手推了林蔚然几下,漫兮在一边一阵恶寒,这种对付男人的招式用在女人身上果然吓人。
一天的戏拍下来,林蔚然自是努力,导演也没多加苛刻,晚上收工也比往常早了些。
林蔚然换了衣服出来,吴熏冉已经等在前面。
“蔚然,你今天没开车来,我送你一程,正好我也要去暗夜。”吴熏冉晃着手里的车钥匙。
“谢谢你啊,小冉,不过今天我不去暗夜,”林蔚然顿了一下又说,“有点私事,不好意思。”
“哦,明白,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吴熏冉朝她眨眨眼,袅袅娜娜的走了,林蔚然无奈的摇摇头。
“蔚然,你还有事?”漫兮疑惑的问,之前她并没有听她说。
“能有什么事,不这样说能摆脱娇滴滴的小姐吗。这叫做一箭双雕。”
“那另外一只雕是文修远?”
终于问到了这个话题,林蔚然一阵头皮发麻,搂住身材较自己略低的漫兮,“恩,文总哪能说是雕啊,呵呵,回去告诉你。”
绯闻天后(2)
第二天早晨,漫兮依然早起,洗漱完毕做好早饭再去叫林蔚然起床,然后趁着等待的间隙取了塞进门缝的报纸。
她为自己冲了杯热咖啡,坐在餐桌前打开报纸。各式各样的娱乐花边新闻,漫兮翻得有些漫不经心,这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她们身在其中远比那些娱记们了解的更多。
她是从后往前翻的,到了最后一页她已经有点不耐烦,头版头条也懒得看。
推到一边,她接着喝她的咖啡,深色的液体因为加了奶表面漂浮着白色的泡沫,遮盖了它的本来面目。除了奶,她还加了方糖,还加了很多块儿,生活已经够苦,没理由再为自己增添不必要的苦涩。
脑子里滑过刚刚瞟过的图片,她心里一动。放下杯子,重新捧了报纸,盯着那第一版,心里渐渐下沉,原来是这样。
标题图片有两组,一组清晰,一组模糊。那清晰的她料到了,是昨天昨晨发生在片场的一幕,林蔚然从文修远的车子里跨出来,表情一贯的冷艳,旁边是殷勤的司机。至于那一组模糊的,却是她不知道的。
看样子像是暗夜的吧台,一男一女时而窃窃私语,时而相视而笑,还有一张他们挨得极近,不知是角度问题还是如何,竟是两人亲密拥吻照,而这一男一女除了另一组里的女主人公外,男主角的面目也隐约可见,尽管他带着帽子,举止低调,但出色的身形外貌仍然辨识度极高,正是文修远。
文字部分更是极尽联想之所能,什么文亚当家人静默多年终于觅得有缘人,不惜抛头露面放下身份夜会女友,凌晨驱车离去,不忘体贴迎送。又写道此幸运女子便是刚被文亚钦点的贺岁片女一号扮演着林蔚然等等,下面又将林蔚然的出道经历添油加醋的粉饰一番,颇有些离奇惊险之感。
林蔚然此时也收拾妥当走出来,看到桌子上的早饭先是满足的大叫,“漫兮,亲爱的,你真能干,下个月给你涨工资,”落座抓起一只三明治问道,“怎么,又有什么新闻?”
漫兮极慢的放下报纸,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头接着喝了咖啡。
“别光喝咖啡,会胃痛。”
漫兮一言不发将咖啡喝了个精光,咖啡的苦和糖奶的甜,没有一样能让她的胃感觉舒服,真的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林蔚然终于还是发现了不寻常,她默默扯过报纸,只一眼就知道了缘由。心里暗骂自己错过了最佳辩解期。昨晚漫兮有问道文修远和她的事,她有些心虚,嚷嚷着太累便逃了,结果落到今日这样。
娱记们的动作果然够快,文修远的决心下的也够利索,弄得她现在措手不及。
“这帮狗仔,动作够快的啊。”林蔚然实话实说。
“这就是交易条件?”漫兮双手规矩的放在腿上,平静的问。
“什么交易条件?”林蔚然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晕了,她想象中不应该是这一个。
“文修远答应你配合演一出挺身为红颜,你告诉他我写剧本的事?”
林蔚然为漫兮的小脑袋瓜里比娱记还丰富的联想汗颜了一把,真想过去敲开看看装的是什么东西,甚至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当然不是。”
漫兮似乎松了一口气,连紧绷的身体了松垮下去,“其实我也不相信你会这样,但是还是忍不住要问,想知道一个肯定的答复,对不起,蔚然。”
林蔚然点点头,“还算你有良心。”
“那……又是为什么?这两件事一起发生不会是巧合。”
“当然不是巧合,”林蔚然继续吃着早饭,不紧不慢的说,“不过这两件事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自觉自愿性。文修远是自觉自愿的陪我炒绯闻,我是自觉自愿的提供你的线索。”
听起来和她一开始的质问有些大同小异,漫兮不得不这样想。
林蔚然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漫兮,文修远为什么自觉自愿你应该明白,我却是为了你。”
“?”
“第一,以你现在异性请勿靠近的状态如果想得到幸福首先要走出过去,不再逃避文修远是第一要紧的,只有能坦然面对他你才走出来;第二,文修远条件不错,经过我的观察对你的感情不见得虚假,托付终身值得考虑;好吧,我承认还有第三,他帮了我,我理应帮他,而且以文修远的性格,我不帮也得帮,只要还想在圈子里混。不过我发誓,前两个是必要条件,否则就是让我当赫本,我林蔚然也不一定屑于干。”
漫兮向后蜷进座椅,无力的摇头,“蔚然,我以为我给你讲了我以前的事你会理解。”
“我理解,我当然理解,可是我也知道人不敢面对过去就无法走出阴影,你这样太累了,我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无声无息,了无生趣的过下去,”林蔚然在她的面前蹲下来,握紧她的手,“漫兮,你就听我一句,起码试一试,好吗?”
漫兮轻轻抽回自己的双手捂上脸颊,闷声说,“蔚然,我真的……真的做不到,一看到他,我就想起了舒朗,那样鲜活的一个人……对不起,蔚然,我真的做不来。”
漫兮走了,她辞掉了工作,找了房子,从林蔚然那里搬出来。
“不要告诉他,我想一个人就这么过下去,谁也别来打扰我。”她走的时候这样说。
到了这步田地,林蔚然也不好说什么,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造成这样的结果,也知道无法挽回。她是洒脱的人,此时也不再纠缠,只抱了抱她,“好,我答应你。我也不问你的去处,但哪天你想回来我这里随时欢迎。”
在ad干了一年多,漫兮走出来才惊觉在这个城市仍旧一个人都不认识,除了蔚然,她没有一个朋友。
她平时没什么大的开销,倒是有了一点积蓄,然再找到一个收入高且入行容易不要求学历的工作却是不容易。时间一天天过去,漫兮走了不知多少家公司,都失望而归。
在日子又向前埋进两个月的时候,漫兮不再挑剔,成为了一家超市的收银员。收入和以前没办法比,但好在操作简单,不需要费什么脑子。
她又换了更小的住处,勉强维持生计。
一天工作八小时,有时候二十岁年轻的女孩子急着谈恋爱,她也会毫不推辞的多代两小时班,反正她孤家寡人,回了家还是一个人无事可做。也有了友善的回报,很多次午饭都是别人掏腰包。她也不推辞,虽然还吃着亏仍然与人为善。
她按部就班,像身边每一个平平凡凡,可亲可爱的市井小民一样碌碌生息,几乎就要被这滚滚红尘湮灭,直到遇见一个人。
那天本来是她轮休,可换班的小姑娘想要回县城的家里多呆几天,和她商量着能否多代几个班,好把彼此的假期集中在一起。漫兮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没什么顾虑,年轻人能常常惦念着家里她总是支持的。不像她,再长的假期也无所事事,没有可惦念的人,也没有惦念她的人。
周末来超市采购的人络绎不绝,来结账的大多推着满满的购物车,漫兮一上午忙得晕头转向。等到中午好容易交班,她拖着站得发胀发麻的双腿去换衣服。
工作间在超市的最里面,漫兮一步步走得缓慢,一排排高大的货架就像一页页翻过的书,一程程走过的路,那分门别类却又琳琅满目的货物就是充实的内容,每一程都有人被吸引,而后驻足停留,而她又流连于何处……
她又转过了一排货架,这时,一个男人的身影吸引了她。
那是一个高大瘦削的背影,黑色的衣服让他显得分外有棱角,他显然没有觉察有人在盯着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的物品。
漫兮再也迈不动脚步,她捂住嘴以避免自己尖叫出声。她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用力的去咬掌心,很痛,还有甜腥的味道。
她再也忍不住,渐渐迈开脚步朝那个背影走过去,一步,两步,三步……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她几乎走过了一生的长度,而他和她各自站在生命的两端。她曾想放弃一切来缩短这距离,但却终于不能。从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触摸到他。
漫兮停在他身后,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
纠缠的曲线(1)
漫兮停在他身后,颤颤巍巍的朝他伸出双手。那两个字在喉间回转了千万遍就要吐露,却还是哽住。
那人转过头,不解的看着她,“你叫我?有事?”
像是从高空坠入山谷,漫兮的心再次沉下去,她认错人了。可是,背影明明就是舒朗。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忘了理会人家的问话,不声不响的绕至他的身后,就那么愣愣的盯着看。
他当然更加诧异,就要转过身,却听到身后的女人急切的喊,“别动!”于是就真的没敢动,只是下意识的张开手臂,左右上下的打量自己。
一切正常,那么就是别人不正常了。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瞪向这个对他大喊大叫发号施令的怪女人,“喂,我说,没见过帅哥啊,搭讪的方式还挺独特,不过女孩子嘛,下次记得矜持点才好吸引男人。”
漫兮如梦方醒,顿时觉得难堪,红着脸退后两步,支支吾吾道,“对不起,我,我……”
他这时倒是看清了她身上的制服,讥诮的说,“你们超市就是这样培训员工的?我看把你们经理叫出来先训训好了。”
提到经理,漫兮一着急灵机一动,之前她为了给一个小姐妹代班,还特意熟悉了这一块的商品情况,她指着他们身边摆放着毛巾的货架说道,“先生,其实我是想问您需不需要服务,因为您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撇着嘴痞痞的笑,“服务?服务需要站在身后吗?请问你们这是什么类型的服务啊?有没有‘特殊服务’?”
漫兮不理会他的言语冒犯,看到他手里还拿着一块毛巾,便心平气和的说,“先生,您手里拿的毛巾是欧洲的一个品牌,30%的涤纶,70%的棉,质量比较好,但是吸水性差了些,而且因为是深蓝色的,前几次用很容易掉色,如果您真的想买这个牌子的,换一条浅颜色的会好一些。”
他闻言真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毛巾,脸上的讥诮也少了些,漫兮趁机又说下去,“不过如果您是想要在使用的时候舒服一点,我建议您看一下竹纤维材质的,我们这里有好几个品牌都出这种毛巾,虽然价格更贵一些,但吸水性和柔软性都很好,而且不会因为使用的时间长而变硬,您的家人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不会觉得刺刺的?”
“绝对不会。”
“都有哪几种?”
“这里,这里,还有这边都是,您可以不想比较一下,当然也可以和一般的毛巾比较看看。”
他真的比较起来,间或的问她几个问题,漫兮在一旁耐心的解答,忍不住暗中注视着他。
虽然他和舒朗长得不是很像,但却有着和舒朗一样浓重如山峰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还有下巴上相同的小窝儿。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可能是远方的表亲,或者舒朗真的还有个弟弟?
“这两种颜色哪个好一些?”他举着一黄一粉两块毛巾问。
“哦,”漫兮的胡思乱想被他打断,看了看他手里颜色,“这两种颜色都蛮适合女生用,如果是先生您用,其实天蓝色也很不错。”
他愣怔了下忽然大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你们超市的员工经常这样替顾客做主吗?不过还真可爱。”
漫兮并没有觉得被这样直白的话语冒犯,反而因为他朗朗的笑声觉得快乐。
“好吧,三块我都买了。”他真的都放在购物筐里,走开两步又退回来,大大方方的盯着她的胸牌看,“路漫兮,哦,别扭的名字,”说完笑着朝她眨了下眼睛,“可爱的路小姐,谢谢你的‘特殊服务’。”
他的声音很高,又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语气,四周立刻有其他顾客朝她投来异样的眼神,漫兮这才觉得窘迫,低了头快步走向工作间。
这个小插曲让她的心情连着好几天都前所未有的轻松。
每次下班,她都要慢慢走过超市的每一处货架才会走,她说不清在期盼什么,是那个和她有一面之缘的促狭男人,或者仅仅是一个让她觉得熟悉而温暖的背影。
只不过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弄明白,那个人再也没在这里出现过,不管她多代多少小时的班。
也许上天只是可怜她,变了个戏法让她开心,给她一个念想,抑或是一个警告,警告她不能忘了有个神采飞扬的少年曾经在她生命中画下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她感谢上天这样的安排,甚至开始期盼下次的惊喜或者警告。只不过她没想到会来这么快,还是截然不同的方式。
她上的是晚班,等回到自己的小屋子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其实在城市的其他地方,这个时间正是歌舞升平夜未央的快乐时光,但她所住的恰恰是被城市灯火所遗忘的阴暗角落。
这里的居民一辈子或者几辈子都在为能有朝一日在明亮的阳光下买到自己的一砖一瓦而忙碌,节俭。在别人眼中,他们灰头土脸,精神疲惫,平庸无能,过着最底层的生活,但在漫兮看来却可亲可敬。
这里——有石嘴巷的影子。
夜色太浓,她险些撞上停在门口的一辆车,好不容易绕开,她不禁回头多看了几眼:这个地方也有人开这样的车吗?
如果说撞车只是有惊无险的话,那等到她回头掏了钥匙开门时就是见了鬼。
她“啊”的一声尖叫,蹬蹬的退后了好几步,钥匙掉在脚底,捂住嘴看着门廊阴影处站着的一个人。
半响,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文修远,你怎么在这儿?!”
文修远蹲在地上找她掉落的钥匙,再起来时花了很长的时间,扶着墙壁有些摇摆,伸出手来,“你的钥匙。”
漫兮接过来,闻到浓重的酒气,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一点点,”文修远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口齿还算清楚。
漫兮想到门口那辆巍然不动却仍然差点撞到她的车,有能力开来自然可以开得走,“天也晚了,你快回去吧。”
“哦,”酒精让他总是飞速的大脑慢下来,“对,看过了是要回去的。”说着真的走出门廊朝外走,脚步有些虚浮,但举止还算得当,漫兮再给自己一个放心的理由。
他走出去很久仍没有发动引擎的声响,门口漫兮已经站不下去,无奈的叹一口气走出来查看。
车头灯雪亮,漫兮抬手遮了遮过分刺眼的光线。文修远端坐在驾驶座,手里忙活着什么。
“怎么还没走?”漫兮敲了敲车窗。
文修远抬起头皱着眉,满是困惑的表情,“钥匙孔被撞平了,钥匙插不进去。”
漫兮探身看了看,他捏着钥匙的手使劲抠着仪表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原来醉得不轻,漫兮不禁失笑,天下还有这样能装的人,明明醉成烂泥,还不忘维持仪表,衣冠楚楚。
“撞平?撞在哪里?”
她本是那他的醉话取笑,没想到文修远一本正经的指着车头,“那儿,撞在路肩。”
漫兮不可置信的绕到车头查看,真的有深深的凹痕,转向灯撞烂一个,右侧车身还有长长的一条划痕。
“你走的是高速?”漫兮问的胆战心惊。
“是吧,”文修远已经停止无谓的努力,朝后靠在椅背,像是在仔细回忆,“晚上吃饭在a市,原来也不远,只走了两个小时,比往常倒是快了些。”
漫兮心下戚戚然,a市离此处少说也有将近三百公里,这个醉到这般田地的人开车只用了两小时。照他的速度,车子只撞到这个程度算是命大。
漫兮引他进自己的小屋,一边倒水一边后悔为什么不曾学过驾驶,否则也不必引狼入室。
“喝点水。”
醉酒的人最是口干,文修远接过来喝得精光,完了却表情古怪,“这水……真难喝。”
确实难喝,因为他们这块喝得非地下水而是经过水利工程处理过的河水,永远带着一股子化学试剂的怪味儿,漫兮接过杯子,想到他的养尊处优心里有几分不快。文修远坐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椅子,她只好坐在床沿。
文修远抚着额头四处打量了一番,真正的家徒四壁,他颇有些沉痛的说,“条件这样苦,我先前知道你住在这里条件不好,今天进来坐一坐才体会到,真的太苦了,阿兮……”
如果是别人一定以为可以说出这样清明的话的人没有醉,但是漫兮却知道他是真的醉了,清醒的文修远说话不会流露出如此多的感情,尤其这种感情还是除去嘲讽和高傲自负之外的。
“也还好,比……要好,起码还有自由,”其实她是想说比疗养院好,但又觉得多此一举,于是顿了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文修远弯下腰,手肘和膝盖相触,双手用力搓了搓脸颊,似乎想维持片刻的清明,他吸着鼻子说,“我当然会知道,我派了那么多人暗里去打听,你搬来的第五天我就知道了。我已经弄丢你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我受不了……隔几天我就会来,在外面站上一会儿,有时候碰巧遇见你,就悄悄的躲起来,车子也不敢开进来,总怕你起疑。很多次我都想进来告诉你,拽你回去,可是到了门口我又退缩了,我怕你会走,走得太远,我都探不着。今天本来没想来,可是看着他们,他们那么多人陪着笑脸和我说话,我就觉得特别没劲,不对,是寂寞,阿兮,我忽然特别想你,想见你……”
纠缠的曲线(2)
文修远的一席醉话,或者说是一席真言让漫兮觉得无所适从,她从来就知道他的想法,可是真的亲耳听到,还是不能适应。
她不安的双手紧紧交握,眼睛也看向别处,“文修远,你又何必,你是文亚的总裁,身负重任,前途无量,很多事务都等着你去处理,没必要为这些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伤怀,这只是徒劳,浪费时间和精力。”
文修远深吸了一口气坐直身体,表情说不出的疲惫,还有,软弱。是的,软弱,尽管用在文修远的身上是那么的陌生,但漫兮看着这个时候的他,心里浮现出的竟然就是这个词汇。
“是啊,你说得对,不止你一个人这样和我说过,父亲,母亲,朋友,我是文亚的总裁,我有的是更重要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处理都处理不完,为什么会有时间总是在想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和我公司里漂亮明星比起来没什么竞争力的女人。她既不温柔又不体贴,起码对我不是,也没什么才华,不善言辞,木讷的可以,从来不愿意讨我欢心,任何一个正常一点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可我就是忘不了,我他妈有病!”文修远愤怒的揪扯住自己的头发。
“文修远,你……别这样,起码别在这里,我面前。”漫兮的心也异常难过起来,梗着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强硬。
不知他是不是听进去她的话,文修远恢复了平静,却变得更加脆弱,总是幽深无波的眼眸竟然有水光一闪而过,“我也想过要重新来过,忘了过去,学别人样的逢场作戏,可是每天夜里,你,我,还有舒朗,那些事情场景像过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绕,一刻也不停,越绕越清晰,最后好像变成了一张网,要把我紧紧锁在里头,我凑近了看,上面还带着刀子,真的,阿兮,那刀子个个都闪着寒光,就像当年你手里的那把,每梦见一次就刺我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就要重复一次,是往事不放过我。”
他甚至哽咽了一声,探过身来,屋子里地方本来就小,他又身量长,这么一探身就够到了她的手,紧紧握住,“我知道你这几年过得不好,以前我们太年轻做过很多错事,我也做了很多,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她以为这么多年她已经将往事看淡,足以笑看人生,但是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旧事重提,甚至连一点灰尘都不用掸,那一幕幕就清晰的摆在眼前,抬起头闭上眼,“文修远,你不要说了,况且那时候你已经受过伤,付出了代价。”
“不,阿兮,不够,我想尽办法要对你好,要补偿你,可是又没有机会,你不给我机会靠近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办……”
文修远的手随着他的话语握得更紧,似乎要将不知所措的情绪全部传递给她。漫兮试着抽出来却不能,她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的痛苦是如此的明显,“如果你想要的是一句谅解,那么你听着,文修远,我已经原谅你,你不用再觉得愧疚,觉得难过,你不欠我什么。”
她希望她的话可以对文修远起作用,可以让他就此罢手,还她一方自在的天地,可是他却好像没听懂她的话一般,仍然握着她的手,喃喃道,“不,不够……”
谈话进行到这里再也无法继续,文修远喝得实在很高,而且他保持探身的姿势可能压迫了胃,闭了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寻找可以解决问题的合适场所。
“这边。”漫兮也有所觉察,拉着他进了窄小的卫生间。
文修远勉强扶着墙站住,一弯腰立刻吐的天昏地暗。
漫兮扶着他到了房间里唯一的床铺旁,文修远自觉自发的倒在上面,仰面朝天摆成大字,嘴里还在嘟囔,“不够,不够……”
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终于走过去,动作粗鲁的脱下文修远的外套,西装裤,停了一下,又硬着头皮脱了衬衣,最后是鞋。
扯了薄被给他盖上,漫兮拿了脏衣服走进卫生间,脸红到耳根,这个人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连个贴身的背心也不穿。
衣服洗了一半,漫兮想起什么,挽了块湿毛巾返回去。夏末秋初的时节,天气还很热,她屋子里也没有安空调,一会儿的功夫,文修远已经把被子踢到一边,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她低下头走过去,给他擦了一把脸,毛巾沾了他额头的汗,立刻变得温热。
文修远在梦中似乎感觉到了难得凉意,抓住她就要离开的手放在脸颊旁摩挲,嘴里喃喃道,“热,阿兮……”
吓得漫兮猛然抽出手,惴惴的站在一边。文修远又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洗了衣服挂起来,漫兮握着那只异常滚烫的手思考该如何捱一晚。
屋内唯一的床是不能指望了,她搬着那张一侧外皮磨破露出里面黄色海绵的椅子,坐在窗前。今天是月中,难得的月圆之夜,皎皎的一轮明月仿佛就挂在前排小屋的房檐上,云彩被夜风扯碎了,留下淡淡的几缕似沙似雾,徒增了几分朦胧之美。
她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过这样圆的月亮了,其实不只是月亮,周遭的一切事物她都许久没有关注过了。她就像一个被往事蒙住双眼的绝望旅人,怀着怨恨和懊悔,对路过的风景视若无睹,再美的景色在她眼中都是灰色的。
如果不是文修远今天的这番话,她不会觉得不妥,因为她情愿活在过去,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没人可以干涉的了。然而事实并非她想的那样,活在过去的不只她一个,还有文修远,也许还有周宁,姑姑,和她所不知道的某某……
她了解的文修远是笃定,自负,强势的,即使是当初身体被利刃穿透,他表现出的也只不过多了些微的震惊,而她把这些统统归因于事情偶尔脱离了他的掌控而使他愤怒罢了。但刚刚发生的事情将这一切都推翻了。
他也可以不知所措,卑微和软弱,为了她认为在他眼中微不足道的曾经不能释怀,握着她的手一遍遍的说“不够,还不够。”
她为了已成定势的过去和逝去的少年徘徊不前。
他为了深深的歉疚和不能补偿而沉湎过去。
也许,是时候该做个决断了。
文修远从睡梦中醒过来,灵敏的感觉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不是他的家。几乎是立刻就翻身坐起,薄被滑下去,露出裸 露的胸膛。
四周的摆设很陌生,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简陋,但家具摆放的整齐简洁,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可能是因为主人和他有一样的摆放习惯。
屋子很小,一眼看得到边,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衣服整齐的叠放在床头,他有条不紊的捞起来穿在身上,脑子却飞速的运转,仔细回想着昨晚的细节:国外的一家投资公司有意和文亚合作,他们开了一下午的会,晚上在a城吃饭,精致的食物他吃得索然无味,装着笑脸喝了不少酒,然后他把摊子留给了jason,自己去开了车……
他扣上衬衣袖口最后一个纽扣,走到窗前,几盆绿色植物正伸展着枝叶努力迎着阳光,小巧的花骨朵全部紧闭着,有的是已经凋谢的样子,有的则是静待时机开放,这样秀气纤细的花他再熟悉不过。
一瞬间,漫兮惊呆的面孔,坏掉的车和难耐的呕吐,这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出现在他脑海中,模模糊糊,让他不能确定。
他猛然间回身几乎是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了一遍,没有人。他告诫自己冷静下来,看看手表,是上午九点十七分,屋子里并没有收拾过行李的痕迹,也许漫兮她只是上班去了。这样想着,他慢慢平静下来,看到那张小桌子上留的早饭。
其实那不能说是一张桌子,因为下面还带着一个抽屉和两扇门,拉开里面放着一些杂物,准确的说这是一个被用作桌子的杂物柜。早餐很简单,一碗白米粥,一碟小菜和两张葱油饼,“桌子”的一角还放着一摞纸,他拿起来。
“你昨晚喝醉了,吐了一身,条件限制,衣服我用肥皂洗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穿。
早饭很简陋,家里没有微波炉,如果你起得太晚饭凉了不吃也没关系,放在原地就行。
我想清楚了,一个剧本变成电影是实现了它最大的价值,所以,附上我写的剧本。已经写完,你可以看看,如果不够好不要勉强,适当的时候我会打电话询问情况。在采纳我的剧本前不要说让我辞掉工作的事,这份工作可以糊口也很有乐趣。
走时别忘了锁门,锁子挂在门背后。
注意开车!!!”
他把这张小小的纸条反复看了五六遍才保证没有丝毫曲解其中的意思,又迫不及待的打开下面的剧本,厚厚的一摞,每一张纸都码得整整齐齐,字体秀气,少有涂改的痕迹,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她坐在灯下奋笔疾书,蹙着眉尖,遇到难题时就会习惯性的用下巴顶着笔帽。
他就坐在那张破椅子上,满足的嚼着又冷又硬的葱油饼,一页页的看完了漫兮的剧本。然后站起来一口气喝光了白米粥,又毫不客气的将那碟小菜一扫而光,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走出那间屋子的时候,连那黑色的铁将军也变得无比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