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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你好梦
西曼努努嘴,男人?这词新鲜!他才多大点的小孩啊!也不跟他逞口舌之快了,“快点睡啊,明天一早你就得走了。”
他脸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她要拉下他盖在脸上的被子,他不肯,竟拽着被角跟她玩起拔河来。这小鬼力气还挺大,她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糗啊——她索性去挠他露在外头的脚丫子,他在被子里咯咯笑,带着气音说,“家里一点也不好玩。臣向北是坏人。”
“……”她不说话了,他等了很久,露出两只眼睛来看她。
她看着他一双眼睛,觉得像极了臣向北,一时间就晃了神,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你总不能在我家呆一辈子吧,明天还是乖乖跟你哥哥回去!”
子墨挣了挣,她还真凶,坏脾气的姐姐!,嘴上答道:“知道了啦!罗嗦!”
之后便安静了,小孩子滞了气,不再说话,一侧身便缩成了一团,连双脚也缩进了被子里。
等到西曼洗了澡出来之后,她蹲到子墨身前,把他盖在头上的被子扯下来,没有遇到阻碍。她这才发现子墨已经睡着了。这孩子——西曼又偷偷照着他的脸蛋捏了一把,这才替他掖好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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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了台灯,爬上床睡觉。
可是,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翻个身,死闭着眼,数着绵羊,许久,依旧了无睡意。蹑手蹑脚地起床,出卧房门,地上的小家伙睡得无知无觉。
家里唯一一台电话在内阳台上,她勾起听筒想了很久才拨了万佑礼的号码。
她内心挣扎良久,终于找到正当理由说服自己:虽然万佑礼的这件事跟她没多大关系,但她还是得把他劝回家不是?
忙音一直在响,西曼扯着电话线,趴在窗台上。等着。
没有人接。
西曼挂断,把电话放回去,回房间,可是握着门把的时候想了想,她又折回去,再一次扯着电话线来到阳台。又拨了一次。这次倒好,对方已经关机了。摆明不接她电话。
也不知万佑礼是干嘛了,动作这么利索,刚儿都还能打通的,这么快就关机——西曼忽的笑了出来,真是可笑。蓦地撂下电话。
自己这算是白担心了,万佑礼指不定还跟什么女孩子在外头玩呢!
抱着电话,转身就要进屋,可西曼忽的余光瞄见楼下电话亭。扭过的头又给转了回来,西曼眯着眼仔细看。看不清,她只得跑回屋拿眼镜。跑步声大了点,子墨竟然醒了,揉着眼睛微微不满地看着她,“干嘛呀?”
西曼呆了呆,不确定地:“我可能出现幻觉了。”煞有其事地:“你乖乖在这儿睡哦,我出去下马上回来。”
西曼回到阳台上,仔细看那个我在电话亭旁的人,不正是臣向北吗?
他怎么睡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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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曼见向北一直没动,心里一惊,又等了会儿,他还是没动静。真是睡着了?西曼很快下楼去,走近电话亭。
臣向北的身影与她之间,隔着电话亭的玻璃门。这么近了,她知道他并没有睡,而是在低着头讲电话。
似乎臣向北这通电话是刚拨出的,西曼听见他跟电话那头的人打招呼,“景阳。”
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向北只间隔地回答:“嗯。”
“嗯。”
“嗯。”他只是简单地重复着这一个字,西曼却仿佛能听出他的委屈。就像个孩子,受了气无处发泄的孩子。
“没事,现在在酒店。子墨已经睡了。”
“那我挂了。”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声恭喜。”
西曼觉得耳根是热的,毕竟自己这是在偷听。
心却一点一点冷下去。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猜得到,这样一个男生心里,一定有坚守的执拗,但是,最终剩下的,只是被迫放弃的不甘。
顾西曼是心疼这样的男子的。他们现在,彼此之间只有两步路的距离,尽管他心心念念的大概只有电话那头的女人,因而无法看见一直在他身后的自己,可是,西曼还是想要跨越他们之间的鸿沟。
可她毕竟胆小,直到他挂了手机,又过了许久,才上前,轻轻拍他的肩头。
他还握着手机出神,肩膀一沉,他回过头去,因为是坐着,视线平时只能看见她的膝盖。往上看,再往上,才看见西曼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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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的脸孔微微带笑,还有一丝惊疑:“你怎么在这儿?”
向北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仰着脸看着她,眼神有些涣散,她继续笑,转转眼珠,自圆其说,“你知道子墨在我家里?来接他?”
“抱歉。”他低下了头,不看她,盯着地面,“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北京?”
她的手还按在他肩头,这个男孩子骨骼硬朗,传到她的手心,是坚硬的触感,可是为什么他落魄地垂下的脖颈,却是柔弱的弧度?西曼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询问“为什么?”
他不回答,她见他肩膀战栗了一下。
“是……臣景阳的订婚礼?”
“嗯。”他也用这个字眼来回答她,说出口,是满满的委屈。
西曼扯出一个微笑,虽然他低着头,一定看不见。她笑给自己看,即使嘴角因此而苦涩:“是啊,她一直希望我们在一起,看到我们一起出现,她应该会开心。”
“不,不是因为这个。有些事,我没有勇气一个人去面对。我很羡慕你的坚强,我希望……”向北微微眯上眼,看着她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在你这里借一点勇气。”
西曼原本站立的影子动了,向北有些慌张地从她的影子上移开视线,偏头,就见她坐在了他身旁。
同样背靠着电话亭。
同样低下了头。她看自己的影子,很小一片的阴影,陪在他的阴影旁。像是挨在一起的两株植物,互相扶植,直到渡过黑暗。
她也不说话。
如果觉得勉强,就当我没说过——
他正要开口,她却铃铛版清脆地笑了声,“要是子墨知道我要跟你们一起回北京,一定开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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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向北和西曼一起上楼,要把子墨接走,可小朋友睡得很香,向北要把他抱起来,他似乎睡梦中有意识般,躲开了向北的臂弯,侧到另一边去睡。几乎要滚到床底下去。
向北无奈,要弄醒他,西曼在一旁看,这时上前阻止:“现在这么晚了,你也睡这儿吧。”
见臣向北闻言一愣,她有些尴尬地解释,“我和子墨睡床上,你打地铺。”
西曼房间不大,住着三个人确实挤,臣向北思虑片刻,“我睡客厅吧。”
西曼考虑了一下:这样也好,不过略有抱歉地提醒,“我妈妈5点多要去开店,我提前20分钟叫你起来。你再进来继续睡。”
向北点头。
西曼收拾了自己的被毯给他,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随之响起轻微的关门声。西曼回头看看子墨,不受控制地失笑,过去凑到子墨耳边,“你哥哥走了,别再装睡了。”
子墨谨慎地只撑开一只眼睛,看了看西曼,这才慢腾腾地揉揉眼,有些不满地瞅瞅她,“你把臣向北叫来的?”
“不是。”“哦?”不相信。
这孩子这幅表情实在欠扁,可是他这么黏着自己,西曼当然十分受用,不顾他明显反对的目光,伸手捏他的脸,“小鬼,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你们一起回北京。”子墨闻言怔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真的?”
西曼憋着嘴,郑重点头。子墨扶住额头,却是在偷笑,“哦,那可真是个坏消息!”
口是心非的小鬼!西曼拍拍他屁股,懒得再跟他较劲,“快睡吧。现在都1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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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把被毯折好放在沙发上,到阳台,开窗,抽烟。风吹进来,烟味很快飘散。火星一点一点燃尽,他双臂交叠着横放在窗台上,俯下身去看,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间电话亭,路灯暖黄的光晕照射,静谧的街,没有车辆,没有人。
如果这个女孩子看见了他方才那样落魄地跌坐在那里,大概会瞧不起他。连他自己,都瞧不起为爱情患得患失的人。
幸而,景阳的婚讯,并没有让他很痛。这是一个进步。
况且现在,他有烟在手。
渐渐地,抚平烦躁。
他看看表,1点多。还要等将近4个小时。
顾西曼的卧房门关着,灯光从门缝中溢出,很快灯光便黯下去。
她大概是关灯睡了。
“西曼。好梦。”他自言自语,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在静谧的夜中流转。
给失眠人最好的礼物,无外乎四个字:许你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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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字台在客厅一角,向北无所事事,踱到那儿,翻一翻书本。多是高中的课本,和他高中时代所认识的女同学不同,这个女孩似乎并不喜欢用各式各样可爱的、恬静的、花花绿绿的包书纸。但是没有封皮,书却还挺新的。
书崭新的学生,要么极爱护书,要么就是不太热衷学习。
向北嘴角不自觉扬起,却不自知。他心里寻思着:她该是哪一种可能性?爱护书的乖孩子?
写字台靠着的那一隅,墙壁上贴着各种各样的奖状。
一抬眼就看到最显眼位置贴着的篮球校队的奖状。
略微一回忆,向北便记起自己曾经见过的,她打篮球时那般青春奔放的模样。当时见她运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不过现在想想,她的球技还真不赖,该挑个时候和她打一场的。
向北心情又好了许多。
比烟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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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架上没有什么闲书,都是挺新的课本啊或习题册,只除了一本。很厚的游戏攻略,倒是被翻地破破烂烂。
很早以前的攻略了,向北翻了翻,他大概初中的时候玩过这款游戏。他正要把这本游戏攻略放回书架上,书的扉页却被他无意间蹭开。
扉页上清清楚楚,写着“万佑礼”三个字。
三个字,鬼画符一般,写字力道颇大,几乎要划透纸背。
名字旁边,被用另一种颜色的笔,简单几笔,勾出一个卡通猪头的形象。
又一排小字,另一种字迹,女孩子娟秀的笔迹:“万万大猪头!”
臣向北手一震,猛地把书搁回去。“啪”的一声,书撞在了书架的金属杆上,声音挺响,向北才反应过来,自己扔书的力气大了些。
客厅重新恢复平静,他习惯性地摸烟盒。
迟早的事
烟盒已空,臣向北渐渐有些慌乱,仿佛没有了救命稻草一般,心律不齐。好不容易心跳恢复,他把游戏攻略放好,却,一直咬着牙齿。
他捏着烟盒回到客厅,沙发上。斜着身子枕在被毯上。
被毯上有一股微甜的香味,是那个女孩子独有的味道。他身上的烟味缓缓被它取代,他在安静宁谧的空间,终于重新沉静下来,可惜依旧了无睡意。
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向北抬腕看时间,差不多到点了,他捏一捏酸涩眼角,抱着被毯坐在沙发上,等顾西曼来叫。可他一直看着她的房门,却玩不见丝毫动静,反倒是隔壁房内,声响越来越大——顾妈妈起床了。
向北快速起身来到西曼房门外,轻叩,想见顾妈妈即刻便要开门出来,他情急之下转动门球,幸好门没锁,闪身进入。下一秒,顾妈妈开房门出来,抬眼瞅瞅对面墙壁的钟,再偏头看看西曼的房门。想着让她多睡会儿,便没叫她起床。
向北靠着门背舒一口气,一眼瞥向床上床下、一大一小二人。不知何时西曼睡到了地上,而子墨,坐在床上,不满地嘟着嘴,见推门进来的是他,愣了愣。
子墨是怕他的,嘴巴立马放平了。
向北放轻脚步走近,蹲下身,拉近距离看西曼。她连眼镜都没有脱,竟就这样睡着了。他拨一拨她凌乱的刘海,摘下她的眼镜。指尖无意碰触到她的额头,她却依旧睡得无知无觉,只不过在睡梦中皱了皱鼻子。
子墨指控,“她设的闹钟把我吵醒,自己却睡得跟猪一样。”
说完见哥哥依旧目光柔和地盯着顾西曼,便按耐不住好奇,扒着床沿过来看。心里犯起嘀咕,她睡觉的样子可真傻,看,还张着嘴呢!
会流口水吧!
子墨伸长胳膊要抬起她的下巴,差点就要碰到了,向北却突然起身,架起子墨,把他拎着回到床中央,“你再睡一会儿,不要吵她。”
子墨看得意犹未尽,不肯合作,向北索性扯过被子将他裹进去,“睡觉。”
子墨眨一眨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在老哥居高临下目光的蹂躏下,终于,不甘不愿地阖上了眼帘。
向北重新蹲到西曼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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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得是这样好,他都要嫉妒了。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她忽然咂了咂嘴,小舌头探出,舔一舔唇瓣。
他好死不死,此时视线正钉在她唇上。女孩子的唇长的精致,粉粉嫩嫩,他不自禁俯身,正要啄一下她的唇角,却发现一道目光一瞬不瞬投在自己身上——
向北抬头看。
子墨正瞪大眼睛,盯着他们俩,见老哥突然抬头,与自己目光撞个正着。子墨心虚地干笑着,倏地躲回被子里。
向北隔着被子敲敲子墨的头,再低头看看那张引发自己觊觎的唇,呆了呆,还是放弃了想要吻她的想法。
这个房间。除了床和写字台,再没有供坐的地方,向北只能坐在写字台旁,正面对睡在那里的西曼。他四处看看,准备等顾妈妈离开了就出去。
他偏偏头,便看到了写字板后的那一副画板。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向北眼睛亮了亮,把画板取来。
板上已经积了灰,他坐回来,打开画夹,数了数,纸张齐全,是素描用的,还备有铅笔。
向北取出最上方的素描纸,却不料上头有画图。构图不行,光影分界线模糊万分,菜鸟作品。这菜鸟画的是什么?好像是他。
向北不确定,再看一眼。
当时,似乎是子墨一直拉不好一首曲子,而前一位小提琴老师刚也被子墨气走没几天,向北不得不亲自教他。
而他拉小提琴的侧影,竟被她稚嫩的笔法记录在此。
可向北明明记得她那时正在楼下改子墨的习题作业。原来她竟上楼来,偷看他拉琴。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又胆怯又勇敢,又脆弱又坚强。
如此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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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渐渐感受到阳光的照射,西曼想:完了!她“嚯”地睁开眼睛——果真,已经日上三竿了。
西曼赶紧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惊愕之余她四处寻找臣子墨的身影。
房间里就她一个人,枕头边摆了张纸条,臣向北的字迹有些潦草:子墨和我去你妈妈店里等你。
西曼慌忙跳起来,正要下地,却忽的愣住了,这张纸条的背面似乎也写了字,她停住,将纸条翻面——
一副素描跃入眼帘。
画的正是她睡觉时张着嘴的痴样。简单的几笔,便把她勾勒地如此生动。
西曼脸烧起来,自己那样的傻样,竟被臣向北看了去,她真想钻地洞。她用力拍拍脸,奔出房门洗漱,三两下搞定,踩着拖鞋就出了门。
到店里的这个时候,正是生意最火热的时段,早餐冒着的热腾腾的气,西曼远远看见,整颗心都欢快起来,熟客认得她,热络地打招呼。
顾妈妈正在给客人找钱,瞥见她,招招手要她过去。
西曼到了门口,往店里一瞥,愣住。
臣向北竟然在帮着客人点餐!
“豆浆?甜的还是咸的?好的。”
这个男生,黑框眼镜,白t恤,烟灰色马甲,窄版仔裤,一手那速写小本一手拿笔,看起来倾长俊秀,帮客人点餐原来也和画画时一样认真不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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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妈妈见她呆在原地迟迟不动,有些无奈地笑道:“还不快去帮帮向北的忙。”
西曼更是无法回神了:妈妈竟然亲昵地叫他向北!他给她妈妈吃了什么药了不成?
子墨在最角落的桌旁吃包子,向北穿梭于桌与桌之间,西曼看看这两人,不知为何,突然没有勇气接近这样的臣向北。
她坐到了子墨身边,见小正太津津有味地吃着形状怪异的包子。
“这是谁做的包子啊,这么丑?”子墨挑起眼,不满:“我做的,怎么了?”他在这里自产自销,还乐在其中。西曼觉得这小孩子终于又露出了一些可爱之处了,她正要从子墨那里顺一个包子来吃,子墨眼尖,抱着自己那笼包子,挪到了一旁。
“小气鬼,这是我家的包子!”
她色厉内荏,他却不吃她这一套,继续津津有味啃着。西曼不放过他,捞长了手臂要抢,这时,一笼包子放在了她面前——
臣向北微笑:“别跟他抢,你的在这里。”
他看着她的眼睛,悠悠然。
这一笼包子也长得丑,西曼愕然,“这不会也是子……”……子墨做的吧?他了然,扬着笑意,“我做的。”
子墨闻言也回过头来看,见老哥对顾西曼殷勤服务,不满意了,西曼胜利者嘴脸瞥瞥子墨,正要拿包子,可她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不禁又一次抬头觑看臣向北,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笑容。
他可曾这样对着自己微笑过?
西曼愣是没反应过来,可臣向北已经收起笑脸,变得谨慎起来,“不许说不好吃。”
西曼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急迫地咀嚼,包着嘴唇嗫嚅:“好吃。”
跟她在一起,竟可以这么开心——
他也有些吃惊,终于意识到自己总是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是为了哪般了。向北也终于下定决心,边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边说:“我已经跟顾阿姨说了,你跟我们回北京。机票也定了,今天下午的。”
迟早要面对的,西曼想。
他见她似乎并未太在意,“嗯”了一声,继续吃包子。
早死早超生不是?西曼却在心里如此着安慰自己。
不是幻觉
西曼啃完了包子就跑去柜台,帮忙收钱,“我来吧。”
顾妈妈退到一旁,看着西曼。自己的女儿,她怎么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女儿不开心,可是,作为母亲,她却无法出言安慰。孩子长大了,需要独立,不论是感情还是……
顾妈妈不禁回头瞥一眼那个男孩子。
英俊倒是英俊,谈吐也得体,可以看出极好的家教,只可惜,神色冷了些。
西曼收完了钱,偏头看妈妈,却见妈妈探究的视线投向臣向北,“妈。”
“怎么了?”
“万叔叔……昨天那通电话……他想要我和万佑礼一起去留学。”西曼说的有些凌乱,迟疑着是不是能要向母亲征求意见。
“你赶回北京,是为了这件事?”
西曼想了想,没有回答,只说,“我要不要去?”
顾妈妈看着西曼,许久,“你长大了,自己拿主意吧。妈妈也不清楚留学什么事的。你自己怎么想的?万佑礼那孩子……”
顾妈妈顿住了,万家,她实在不愿多提。
“我……”西曼不自禁地回头看臣向北。她是怎么想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在去机场的车上,西曼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喂!喂!”子墨嚷嚷,终于成功唤回西曼的神志。
西曼偏头,看着一脸急色的子墨,“干嘛?”
子墨把手机递到她眼皮底下,手机显示刚接收到的短信,“西曼,我已经回家了,不用担心,万。”
子墨贼贼地瞥一眼前座的老哥,神秘兮兮地凑到西曼耳边,“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哥的。”说完,握紧拳头垂垂自己小小的胸膛,摆出一副跟西曼关系很铁的样子。
西曼点一点他骄傲的鼻子,无奈,“好啦,谢谢你,行了吧?”接着接过手机,想了很久,回了一条:“我等会儿的飞机回北京,回去了我们见个面吧,我有事找你。”
发完一抬头,西曼就见臣向北一双眼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她心慌,赶紧把手机塞回子墨手里。
向北还在看她,她被盯得心里发憷,咽了口口水,舔舔嘴唇,手心都开始冒汗,总算找到点谈资,“向北,你怎么,呃,戴眼镜哦?”
“昨天一整天戴隐形眼镜,有些发炎,就换了这种有框的。”
“你近视眼啊?”
“嗯。”
西曼无缘无故笑起来,臣向北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终于有和我一样的东西了。”
她的笑容极纯粹,带着得意,向北在她带着笑意的目光中愣了愣,正要说话,子墨的手机又开始震。两个人的目光都滞住,子墨又一次把手机送到了西曼面前。
是万佑礼的回复:好。
西曼只低头看了一眼便又一次抬头,可惜,不过一秒时间,臣向北已经把视线投向了窗外。至此,直到机场,登机,他都没有再和她说话。
子墨倒是依旧叽叽喳喳黏着她,领行李的时候,甚至出闸了还屁颠屁颠跟在她后头。飞机误点了,到首都机场已经很晚了,机场大厅灯火通明,来往旅客很多,子墨各自真是小,抓着西曼的行李袋,才陈宫的紧紧跟着。
臣向北则在后头,拖着行李,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们的背影。
出了关口,走了没多久,臣向北见西曼倏地停下了,耳边随即响起熟悉的声音:“西曼。”
西曼顿住,看着面前的万佑礼。
万佑礼本该是什么样子的?春风得意,没心没肺,骄傲的二世祖。
绝不该像她现在见到的这样,颓唐,不修边幅,没有笑容,一点都没有。
子墨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大哥哥。
被一个孩子这样盯视,万佑礼自知很糗,看着呆滞了一般的西曼:“你,不是说要见面吗?我也不知道你的飞机几点到,所,所以就早点来这里等。”
臣向北缓缓走上前,站到了顾西曼身旁后,万佑礼这才看到他,他原本的尴尬难堪的表情,僵住。
身侧,手紧握成了拳。
臣向北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西曼藏在裤缝后的拳头。
万佑礼的视线,缓缓移到他们交握的手上,视线定格,牙关紧咬。
臣向北掌中,她的拳头,因为万佑礼的瞪视,越握越紧。向北感受得到她的紧张,偏头看看她:西曼,你在紧张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握着你的手,你却要看着别人?
子墨不明就理,老哥和顾西曼的气氛因为这个陌生人的降临而变得奇怪,子墨升起警惕,“你是谁?”
闻言,万佑礼看看这个小家伙,然后,看向西曼,“我可能来的不是时候,再约吧。”说完转身就走。
西曼看着万佑礼越来越远的身影,心被越揪越紧,他的背影眼看就要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了,她茫然无措间猛地挣开向北的手。
向北手心蓦地一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呆呆看着女孩子奔跑焦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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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佑礼脚步越来越快,与擦身而过的旅客撞着也不理会,身后的埋怨、咒骂,他只想捂住耳朵。
突然,一声尖锐的呼喊刺进耳膜:“万万!”
他以为自己幻听,酒醉的时候就总听见她如之前那样亲昵地叫他万万,酒醒之后,却没有她。事不过三,他现在已经不敢再相信自己的听觉,依旧快速往大厅出口走,可是瞬间,他又猛地停住。
不是幻觉!
如果不是万佑礼终于停下了脚步,仗着他身高腿长,西曼那追得上?现在她好不容易追上,喘着粗气来到他身后,情急之下抓着他的胳膊,深怕他离开,“万万,等等,我们现在谈。”
该死的!
万佑礼的视线从西曼脸上滑下,来到她抓着他小臂的手上,定格。
他不该有这么忧郁的眼神的。西曼愕然地松开手,万佑礼的呃眸光,因她这一动作,愈加晦暗下去。
有路人头来疑惑呃目光,西曼才抬头,局促地瞅瞅万佑礼:“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这里人多。”
万佑礼没有反应,西曼以为他没听见,正要再开口,他却突然转身朝最近的咖啡座走去。西曼赶紧跟过去,屁颠颠跟着。
到了咖啡座,西曼要说话,万佑礼却招手要服务生过来点喝的,等服务生拿着menu走了,她要开口,他却突然说要去洗手间,好了,等他上完厕所回来了,她终于可以说了吧?
他却先她一步开口,“你就这样走了,那个小白脸怎么办?”
西曼愣住了,与万佑礼大眼瞪小眼,忽的,“啊”一声叫了出来,“你你你!你把手机借我用下!”
万佑礼不情不愿地掏出了手机,递给她,她立即拨子墨的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起身走到外头去讲电话。
等了很久,对方才接通,她张口就来,“子墨,叫你哥哥接下电……”
还没说完,对方开口打断,“是我。”
臣向北的声音。
西曼一时无语,愣在当场。倒是臣向北声音不变地说,“要我等你么?”
要他等她?西曼想都不敢想,支支吾吾到最后,当然只能回答,“不用了,你们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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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仪式在海淀教堂,9点,史蒂芬是教徒,如果你不方便进教堂的话,可以直接去晚宴,晚上7点。”臣向北声音低了些,悠悠地叙述。
西曼也猜不到此刻臣向北是什么反应,她当时脑子一热,甩开了他的手,也不知他会不会生气,不过听声音,他似乎还很和气,西曼暗暗舒一口气,尽量表现地欢快些:“那我们,明天早上见。”
“嗯。”
西曼手机拿开,要挂断了,臣向北又叫住,“西曼。”
“啊?”
“谢谢……还有,对不起。”
说完,不给西曼时间反应,臣向北挂断电话,西曼耳边很快响起“嘟—嘟—”的忙音。
西曼收好电话,转身的时候正见万佑礼收回投在她背上的视线。心弦就这样,又一次被拨动,西曼习惯性地选择了忽略,快步回到座位。
深吸一口气,盯着他:“你,和罗雨婕她,有孩子了,是不是?”
万佑礼偏过头去,躲她的视线,却忽的轻笑出声,自嘲一般:“很丢人,是不是?”
“你打算怎么办?”
“孩子她已经打掉了。”
万佑礼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反而要这样声明,西曼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讨厌他过,甚至,她都已经不愿意再看他,低头喝果汁,咬着吸管,“万叔叔说会把你送出国,还要我和你一起去。”
“我知道。”
“……”
“西曼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西曼咽一口口水,“我不会去。”顿一顿,咬着牙齿继续,“你也不应该去。”
她看着杯子,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也不想知道,快速地继续说下去,“你这样是逃避,一点也不负责任。你走了,罗雨婕怎么办?她……”
“……”
“……她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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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我?”万佑礼学着西曼的话,满满的嘲讽之色。
西曼讨厌他这样的声音与表情,眉峰蹙起来。
万佑礼这才收敛了些,“我跟她已经分手了。”语气却平淡。
“……”
“就在你和她去发廊弄头发的那一天。”
“……”
“是她提出来的。”
“……”
“结果她在家里哭,他父母逼问了,才知道……孩子的事。”
“……”
“西曼,你想不想知道原因?”
“……”
“我和她分手的原因。还有,我为什么要跟她……”
西曼霍地抬起头来,此时,万佑礼一双眼睛泛着红,正盯着自己,她打断他,“我不想知道原因。总之,你去跟她道歉,要她原谅你。如果要出国,也是你们两个一起出国,而不是,我,和你。”
她色厉内荏,说话声音尖刻异常。他们从没这么激烈地争执过,万佑礼沉默了,他缓缓地,无力地靠向了座椅椅背。
许久,他又那样自嘲地笑:“原来,你甩脱臣向北,急着要和我谈的,就是这件事……”
西曼觉得自己的心悬在了半空中一般,无力又漂泊,“万万,你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过日子了,你这样,万叔叔真的很失望,如果……”
“……”
“……如果我哦有这样一个爸爸,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一直辜负他的期望。”
“……”
“我昨天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准备说了,我看过你的那些女朋友,没一个比得上罗雨婕的,她还,还肯跟你……肯跟你怀宝宝。”
“……”
“昨天电话里,我听到的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她是谁?你的又一任女友?”
“……”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这样,即使我和你一起出国了,又有什么用呢?谁会相信,你会改头换面?”
万佑礼低下了头。
许久,嗫嚅着,带着颓败的气息:“如果……我改呢?”
“……”
“你就愿意跟我一起走了?”
他误解她的意思,故意?或无意?西曼不想再花心思去猜测,脑子空白之下,只能作势看看表,“很晚了,我再不走,回学校也进不去寝室楼了。”
万佑礼恍惚地看了她很久,也跟着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了。”她慌忙摆手。
万佑礼的目光停住了。不麻烦了?她之前可曾跟他说过这样的客气话?他们的关系,是真的疏远了。是他自己,亲手破坏的。
“我开车来的,不麻烦。”
西曼见万佑礼已经推开椅子,去拿她的行李了,便没再多说什么,咬着唇看着他拎着行李去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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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佑礼已经算是开很快了,可到西曼寝室楼下的时候,已经过了门禁时间。
“去我家吧。”
“不用了。”
“那……住宾馆吧。”西曼拎着行李四处望了望,周围都没人了,就路灯在地上投下她的影子。“放心,我这次带了钱,不会再让你住小隔间的。”万佑礼强迫自己笑一笑。
西曼没有反应,万佑礼已经上了两级台阶,接过她的行李就往车那里走。她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上车,在副驾驶位上的时候就顾着装睡,闭着眼,不管不顾。万佑礼偏头看她,一眼而已,就继续转回去看路。
等车停了,西曼才睁眼,揉眼睛,明知故问地问一句:“到啦?”
万佑礼没说话,就看着她,她垂下眸子,赶紧下车,转眼间就到了旅馆前台,登记入住,回头见万佑礼没有跟上来,西曼大大嘘一口气。
掏钱付押金的时候,她的手却被按住了,肩头上方伸过来一只手,替她把钱付了。西曼回头,就见万佑礼的脸。
万佑礼没看她,对前台服务员说,“再开一间房。”把他自己的身份证也递过去。
“你不回家?”
西曼皱着眉,不满,他不看她,任她这样盯着自己,等服务员递过来两张房卡,他才低眉把其中一张放到她手里,“我爸今晚肯定要回家逮我的。你要我回去,除非想我明天断条腿来找你。”
该说他这是死皮赖脸还是什么?西曼无奈。她在机场还那样剑拔弩张地跟他吵,现在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万妈妈讨厌她,因为她觉得她把自己儿子吃的死死的。可现在看来,到底是谁把谁吃的死死的?——
西曼叹气又叹气,无奈,站在原地不肯动,万佑礼已经跑去按电梯了,见她还杵在那里,不得不折回来。
她来气了,“那你刚才还提议要我住你家?”
“你去了,我爸看在你的份上,下手不会那么狠。”
她对自己说:顾西曼,你别再理他了,再理他你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想着想着,她气哼哼地绕过他,往电梯间走。
两个人的房间紧挨着,西曼到了自己房门口,插卡要进去,可是,站在身后的万佑礼没有动,西曼想了想,回过头,在楼下的时候才对自己说了不要再理他,现在就已经把发的誓忘得一干二净:“等万叔叔气消了一点了你就回去跟他道歉。”
万佑礼双手插裤袋,看着她,动动嘴唇,却不发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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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没有?!”
他这才点头。懒懒散散的样子,又恢复成了那个不知长进的万佑礼。
“罗雨婕,还有她的爸爸妈妈,你也得去道歉。”
他又不说话了。
西曼也累了,管他听不听得进去,她又不是他妈,管那么多干嘛?她努着嘴要进屋。手放在门把上,推门,就在这时,万佑礼突然伸过手来,按住了她的手,连同门把一同按住。
西曼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的脸,“又怎么了?”
不耐烦的语气,表情,带着推拒。万佑礼牙关紧咬,下颚绷紧,一步一步靠近西曼。西曼躲闪,一步一步往后退。
西曼被他逼的进了门,不够,他还在往前逼近,西曼退得一阵趔趄,终于忍不住伸手抻在万佑礼胸膛上,不准他再往前走。
“你又发什么神经?!”
女孩子的声音很低,彰显怒意,万佑礼抬臂攥住她撑在自己胸前的手腕,一翻一推,便将她抵在了墙上。
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沉沉的呼吸喷薄在她的侧脸。
西曼惊愕地看着他,在他沉默的盯视下,渐渐的,惊愕转为恐慌,她又要推他,他深深看她一眼,忽的向她的侧脸俯下,西曼条件反射地紧闭上眼。
万佑礼看着她受惊的麋鹿般的模样,神色顷刻间冷凝,他大步退后,一下子就坐到了床角。
西曼调整呼吸,他让她心烦意乱,该死的!
她走过去一把夺过他的房卡,同时,把这个房间的房卡丢到他身侧的床铺上,“我过去睡。”
大步朝外走。
与万佑礼像这样共处一室,西曼胆寒。
快走到门口了,西曼却听见身后,万佑礼的声音呢,“我爸老叫我学你。学你什么?跟你一样心狠吗?”
他这一番话说的阴阳怪气,西曼顿了顿脚下的步子,下一秒,直接跑出了房间。
万佑礼则蓦地往后倒,直接仰面躺倒在了床上。
一夜过后
西曼懒得洗漱了,直接倒在床上,扯过被子,阖上眼帘。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怎么就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许久,霍地躺平来,瞪着眼看天花板。
这是在气万佑礼吗?她倒觉得她是在气她自己。气自己那样不争气。
凭什么她要为万佑礼这样劳心劳力,吃力不讨好?
她已经很累了,却因为脑子里头乱,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看电视。现在都已经是凌晨,电视台都没什么节目,她好不容易搜到了个挺搞笑的香港电影,看着看着就咯咯咯笑出声来,可是笑着笑着,脸就变僵硬了。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笑,很假,不甘不愿地捏捏自己的脸,敛去笑容。
明天还有臣景阳的婚礼,她注定要顶着一对熊猫眼去赴约。
本来她到北京了还得给妈妈打个电话的,可她如果不是用自己的手机或者寝室电话打过去,绝对少不了老妈一顿盘问。
她现在就想把自己缩起来,谁也找不到她。隔壁的万佑礼,千里之外的妈妈,臣向北,万叔叔,她想把自己隔绝到他们这些人的世界之外。
电视机上的影像,斑驳的光线,此时,上演到了抢新娘那一幕。西曼就想,不知臣向北有没有男主角这么勇猛。
喜欢的,抢过来,管他三七二十一。
西曼觉得这样的男孩子才帅,可同时她又在心里面摇头:臣向北你可千万不能这样!
看到最后,男主角和新娘抢了新浪的婚车一溜烟跑得没有了踪影。帅哥功德圆满了,电影结束上字幕了,西曼关电视准备睡觉。
现在倒是有一点睡意了,可偏偏这时候床头柜上宾馆的话机响了。
是前台来的电话,说很抱歉打扰她。但是她的朋友喝醉了,两个保安都架不走他。问西曼能不能下去一趟。
这前台的服务员满嘴的抱歉,但是催促她快些下去的口气倒是不容置疑。西曼拎着听筒想了想:朋友?不会是……
她气哼哼从床上蹭起来,前台口中喝醉的朋友,除了万佑礼还能有谁?他偷溜出去喝酒了?这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西曼下电梯到一楼,微一瞥眼就看到了在跟保安拉锯着的万佑礼。万佑礼个子高,那两个保安跟他一比,矮了一大截,怎么劝他都不肯动。
女服务员也在那里劝,“先生,您能不能先……”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小子,你车钱还没付!”
西曼走过去,女服务员记得这女孩是和这小醉鬼刚才是一道来的,救星一样把她扯到那司机跟前,“你是他朋友,帮他付车钱吧!”那个激动啊,扯着西曼胳膊的手还直抖。
西曼身上没钱,再看看万佑礼。万佑礼醉得不轻,没看见她,还在那趔趄着不肯走,也不肯坐下。西曼瞪他,他也接收不到,她一下子蹿过去,踮起脚尖一把扯住万佑礼的衣领。
万佑礼推手就要挥开她,这时候,终于看清了自己面前的是西曼。
挥开她的动作停下了,却中途变成要摸西曼的脸,嘴里还在嘀嘀咕咕,“西,西曼……”说着就顺势要倒在西曼身上。
西曼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万佑礼正压在她身上。
他这么沉,西曼怎么推都推不开他,反而是万佑礼,额头搁在西曼肩上,也不知道怎么了,呼哧呼哧地哼哼,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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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见这小子醉成这样了还不忘占点女孩子的便宜,正义心顿起,走过去就把万佑礼给掀开。
然后在保安微微得意的目光中,这个女孩子忽的反扑到男孩子身上。
这一幕有些奇怪,她趴在他身上,手一下子就探到他裤腰下头去了。
西曼那可是心无杂念,她得去拿他裤子口袋里的钱包不是?可她也不知道碰到他哪儿了,他痒,瘫在沙发上咯咯笑。
服务员看看这一脸急色的女孩子,再看看被压在下面的男孩子。
那英俊的年轻的脸上,是……额,服务员看着,脸上是一片羞愧的酡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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