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叔侄重逢(2/2)
“樊槐,樊槐,汝父母可还安在?”
按说,当面直呼姓名乃是无礼的表现,但看樊阿神情颇为激动,而陶应也是心中大奇。此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樊槐看,现在又语气结巴,问话奇怪,莫不是有什么关碍。
“我这伴当数年之前家中遭逢疫病,幼失怙恃,已然是孑然一身了。”
“樊郎可有小名?”
“小名阿牛。”
“阿牛!果然是阿牛!可…可记得你仲叔啊?”樊阿面色涨红地道。
“仲叔?”此刻大笨牛也觉察出不对劲来,看着对面的樊阿道。
“是啊,我是你仲叔啊,阿牛!”
“仲叔!你真是我仲叔?”
“对啊,小时候抱着你在家中槐树下玩耍的仲叔啊!”
“仲叔!你真的是仲叔!呜呜呜!”
场上的突然变化,让陶应与陶升等人都是目瞪口呆,谁也没曾料想樊阿居然和大笨牛攀上了亲戚。
待叔侄俩抱头痛哭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后,方才问知原来樊阿乃是樊槐父亲的二弟。
在樊阿二十多岁时,乡中流行疫病,兄弟俩的父母因而逝世。樊阿有感于病魔之无情,决意外出学医,当时阿牛才只有六七岁。期间樊阿一直跟随谯县华佗学经学医,直到两年前方才回到彭城,却是听族中父老说起了阿牛家中之遭遇。
樊阿在心中悲痛之余,却是想要找回自己那兄长的独子。无奈族中父老记性不好,只记得是北去赴任的官员,至于具体是哪户人家,却是记不清了。
樊阿便又弃了家中,游走在郡国之间,一面历练医术,一面四下查访。可要在缺少讯息的情况下找人实在如大海捞针,樊阿这两年来一点进展都无。
正自心灰意冷之际,却是机缘巧合,看了陶应等人在院中练拳,其中一人与自己拿已亡故的兄长生得像极。待到问出这少年也是彭城人,亦姓樊,小名阿牛时,樊阿顿时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樊阿见樊槐虽然寄身陶家,但服饰干净整洁,气色亦是不错,那身板就似自己那兄长一般壮实,唯一的缺点就是话少了些。心知自己这侄儿在陶家应当过的不错,便向陶应表示了谢意。
陶应对于失去双亲的大笨牛能够找到亲人,也是替他欢喜,便一个劲地向叔侄二人道喜。
樊阿拉着樊槐的手,不停问着他这些年来的经历。虽然大笨牛不爱说话,口才不佳,但陶应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反而拉着陶升离了开去。
此刻,叔侄俩肯定有诸多体己话要说,旁的人在反而不美。
陶应与陶升俩人踱步来寻张邈,张邈得知樊阿与陶应的伴当乃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后,所受惊讶亦是不小。但张邈反应机敏,当下叫过管事,吩咐了几样事情。
中午,张邈特意设宴为樊阿道贺,席间只请了樊阿叔侄与陶应兄弟,张邈与张超则是亲自作陪。
宴中,有仆役奉上了一盘金饼子给樊阿,声称是给樊阿的诊金。又奉上了一盘衣物鞋帽给樊槐,声称是祝贺樊阿叔侄久别重逢,既然樊槐是樊医的从子,自然不能在衣饰方面有所粗疏。
樊阿在推拒了几次未果后,只得收下了礼物。他心想自己要不要钱是无所谓,但既然找到了兄长的骨肉,当要给阿牛多存点家当下来。
早上叔侄俩重逢后樊阿从樊槐结结巴巴的叙述中得知,当年乡里间遭逢疫病又值饥荒,家中兄嫂都未能幸免,只余下阿牛一个人苟延残喘,虽然没死在疫病上,但差一点也被饿死。
幸亏是陶家路过彭城时在道边发现了饿昏过去的阿牛,陶家主母心存仁慈,才救下了阿牛一条性命。
樊阿想着这陶家主母有大恩于樊家,自己这次去卢县一定要尽心尽力,若是自己力有不逮,哪怕去把师傅华佗请来,也要治好陶家主母的病,以报答恩情。
而看阿牛的脸色红润,身强力壮,穿着整洁,还跟着陶家郎君一块儿念诗打拳,除了略有一些木讷,此外一切都好,显然在陶家的日子也过得算是舒心。但长期寄人篱下总不是个办法,之前是没给自己寻着,现在让自己遇着了,自然应该跟着我回彭城过日子。
但自己和阿牛提起这事时,阿牛却是唯唯诺诺不肯答应,这孩子或许是在陶家待得太久,一时不舍罢。这事儿也急切不来,反正自己要随着陶家一起去卢县,有的是时间,容自己慢慢与阿牛商量便是。
席间樊阿多次向陶应之母当年的善心表示谢意,而张邈兄弟也是跟风称赞陶氏门风蔚然,陶父清廉干才,陶母慈心爱人,陶应年少有为。
对于这些夸赞陶应知道不过是时人互相褒美的惯例,自也不以为意,但他今天确实很高兴。高兴的原因除了孤苦的樊槐又了爱护他的叔叔,还有就是找到了樊阿为母亲诊治。
因着知道陶应急于为母亲治病,樊阿主动提出早日出发去卢县。下午出发之时,张邈亲自为陶应和樊阿送行。
陶应在出发之时就预料到可能要接樊阿回卢县,因而多备了两匹马。但没料到樊阿还带了一个仆僮,却只有一匹劣马。
不过这只是小事,财大气粗的张邈当即让从人牵过一匹好马赠予樊阿。而樊阿也不是拘礼之人,既然已经受过了张邈的赠金,也不在乎多受一匹良马。
在各自拜别之后,樊阿便与陶应一同踏上了去卢县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