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请你住汽车旅店(1/2)
1
蔡晓晓自吴师离开北京以后,原来那种身临其境的爱情就无可奈何的降了点温。要知道吴师在上车之前,两个人竟然是那样的恋恋不舍,如同少男少女的初恋。甚至在发车前,吴师看到蔡晓晓站在车旁,竟然又跑下车来。
可他这一走,她的感情沸点就迅速地降了下来。这让她觉得有点可怕,似乎他在她眼里根本是可有可无的。这让她心里一抖,觉得自己太不可思议。难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真的爱上他?怎么可以刚刚和他那么亲热过,他一走了就这样淡薄呢。其实她很久都不曾恋爱了。胡思乱想间,手机响起来,是池艳艳。池说懒的做饭,说儿子吃完了,她还可怜巴巴的没的吃,上她这来蹭顿饭。让她开门,人已经在门外。
她们住在一个小区,前后楼的邻居。她们都是单身。性质却又不同。
“我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一会凑和吃吧。你的那个他呢?没来陪你晚餐?”蔡晓晓不赞成她的情感选择,可是她也会关注她的生活。两个人偶尔会聊起男人。
“人家也不能天天跟我晚餐呀。都快半个月没来了,我准备把他休了。什么人呢,上次说给我十万块买个小车开开,结果说怕我新手开车不放心,又说项目没拿下来。他拿不下来管我什么事?你拿不下来,我这就一边凉快儿去?天晓得他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
“你还指着人家怎么真心?他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你当初不是不知道吧。就算项目真的拿到手,也得把钱上交吧。一家几口还指着他吃饭养老上学呢。关键时刻……我说这话,你也甭生气,你还不是得靠边站?没给你名分,你就不能对他要求太多。早跟你说过,找一个正当的结婚吧。女人的好日子可不多。你和他靠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我打电话跟他提分手了。告诉他我不在家,回辽宁了。这不都快半个月没见了。我看他能不能忍住,不就那点事吗,我能忍,我以后就忍着。我还不找男人了。没男人一样活。”
“真服了你了。晚上吃什么?我这冰箱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两天没在家了。”
“去哪了?”池艳艳一边吃着橙子一边紧紧盯着蔡晓晓。
蔡晓晓一下子就后悔了,下意识的怎么一着急就把自己不在家的事给抖搂出去了。
“那个,公司员工集体去密云水库。这不是今年的效益好吗,领导高兴,我当然跟着一块去了。没有意思,那么多人还都是同事,闹哄哄的。”
“你们还真行,哪哪都去。挺羡慕你们上班族,个个小白领。”池艳艳继续大吃着橙子,摆出一副饿极了的模样。
“没领儿。我一般都穿裙子。我看你不如也找个工作吧,一天除了遛狗我看你也没啥爱好。”
“又说我儿子。它好着呢,没有儿子我没法活。没男人行,没儿子不行。男人能天天陪我?男人不能,给男人弄个定位系统都抓不着他的影儿。你明知道他在哪儿,可人家不接你电话,人家设置静音,你干没辙。儿子就不一样了,我在哪儿子在哪。绝对的形影不离。”
“天啊,你要是在你亲儿子面前也这样说,这算怎么回事呢。今天怪了,怎么没带你的小狗来。”
“在我亲儿子面前称它儿子也正常啊。一个是大儿子一个是小儿子。我是他们的妈妈。咦,菁芳最近怎么样。挺长时间没给我打电话了。”
“她和你一样,都想着赶紧把我嫁出去。她也不想想,她还是一剩女呢,却老想教训别人。刚才电话里她还教导,象我这样的剩女,能找到一个好男人,哪怕没房没车,只要是潜力股,哪怕二婚。招来做上门女婿也成。我何时成了垃圾股?不过想想她的话也有道理。好男人条件好,哪里还给我们剩下。她说她要碰上合适的就找上来做上门女婿。”
“这话我早说过,千万别有这念头,男人你得给他尊严,住在老婆的屋檐下,那他怎么抬头挺胸?这样的男人你趁早别找。找回来,将来他有挺胸抬头的那一天,有你罪受的。我结过婚,我了解男人,你啊,嫩了点。对男人还是不了解。”
2
尽管池艳艳和赵菁芳是两种类型的女人,可她们都想把蔡晓晓给嫁出去,这倒是事实。赵菁芳也已年过三十,正宗剩女,挑剔之间一直单身。而池艳艳则甘愿给人家当情人。蔡晓晓对她们的生活很少干涉。她们都是成年人,和自己一样,怎样生活,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尽管赵菁芳和池艳艳不是一类女人,可她们一致认为女人不能空巢。空巢女人,如蔡晓晓这样,情感又颇为丰富的,夜半被邻居家床铺的咯吱声搅的难以入眠,就会捧一本书看。看书看到窜行,据说长久下去很容易把眼睛看成近视。
“这样的日子乏味而充满了惊险。不定哪天大龄剩女蔡晓晓就被湖北神农架某山某野人掠走,生一窝小野人。长一身红毛。指定上头条新闻,没准还把你送海外展览一番。”这样耸人听闻的话也就池艳艳能说得出来。她说晓晓你暂时找不到爱情没有爱情可以,但没男人不行。
蔡晓晓放下书正琢磨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恰巧偶尔吴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两个人说东说西的说上一会儿。然后各自关机。生活倒也充满了情趣。她自以为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思念有时也是美好的。何况吴师总会说我过几天就回北京。让她充满期待。
眼下想想,尽管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如此短暂,可吴师真真切切地曾经出现在他的身边。他对她是触手可及的,一种很真实的感情。她是无法忘记的。
他的暂时离开,让她瞬间恢复了单身的状态,要知道这两天两个人没少拉手。甜甜蜜蜜的话说的不多,可是实质性的接触已经让蔡晓晓知道自己身上沾染了这个男人的气息。她是他的了。他也是她的了。
她对他只有等待。她想他不会回沈阳找他的,因为她目前还不想回家,回沈阳势必要回自己家。她无法面对老妈。如今她根本还不想把自己恢复单身的状况告诉她老人家。在老妈眼里,她就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孩,想当初执拗的和田国明来北京,撇下沈阳的工作不要,让老妈几近咆哮。她还从来没见过一向不发脾气的母亲会那样怒火中烧。
那次老妈听说她要和田国明闯北京,恨不得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砸了,而她就那么头也不回的牵着田国明的手离开了那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一待就是四年,当然她在走之前,还去了趟铁西。来北京以后也曾经回过沈阳。却屈指可数,一只手的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而且绝对有剩余。
她喜欢艳粉街的名字,以前听艾敬的歌里唱过这条街道。这条街总会让她想到粉红色的回忆。而田国明家就住在这条街上。这条街道曾留下他们无数次手拉手走过的身影。如今事态发展到现在的局面,要是真让老妈知道了,她还真觉得不好收场。能瞒一时瞒一时。
想自己在老妈面前绝对顾及的不是面子。这面子在老妈面前不重要。她是怕老妈的唠叨。她一想到老妈总说的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不幸被老妈言中,以后她更会干涉她的私生活。她可不愿意,老大不小的要谁管啊。
她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将来直接领一个准老公带回去给老妈,老妈也就不会再提从前,她只能帮女儿抹掉从前。一想到在她面前每次都挨数落,她就难受。不就是撇了一份工作吗。她现在都觉得值。没什么,工作在哪里都可以找得到。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其实,她最受不了的是老妈管的太多。自她和田国明来了北京,她觉得老妈后来倒也妥协了,甚至让弟弟晓东跟她说过,说既然住在一起,不举行婚礼,那也得把记登了。可老妈哪里知道,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登记了。
一想到这,蔡晓晓的眼里出了雾。正巧吴师的电话打进来,她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那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跳,发足了呆。
吴师的电话里没有太新鲜的东西,却会让她很开心。他总是说他在开车呢,车行驶到了黄河大街,又行驶到了中街附近的天后宫,再就是开回了艳粉街。
听到艳粉街,总会让蔡晓晓无比的兴奋。就问他艳粉街还那样吗,有没有什么变化。想自己差不多要忘了那条街的模样。吴师就会给她讲又新增加了什么超市又有什么新的公司,然后说不能再说了。路上车多人多,一只手不安全。
蔡晓晓这才想起怎么忘了叮嘱他要小心开车,怎么开着车还要和她聊起个没完。以前她是体贴的,和田国明在一起,田国明要是在路上开车,她总会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注意安全,如果开车的时候接到她的短消息,千万不要打回来。反正也没什么大事。出门叮嘱,回来把他照顾的妥妥帖帖。在愣神的功夫,她才明白,是不是自己把他照顾的太无微不至了,他才跑了?
拿吴师和田国明相比,蔡晓晓是太爱田国明了。她从来想不起来嘱咐吴师该怎样和不该怎样,好象远在沈阳的他,只是一道阳光折射后的阴影,面朝阳光的时候,她就见不到它了。只有心里灰暗寂寞的时候才会想起他。想到这,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合上眼睛,吴师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时间倒也居多。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她会想念他对她的熨帖。他那火一样的舌和那强有力的拥抱,让她在那样的夜里无限沉迷。
她问自己,如果短期内吴师从她眼前消失,她会不会很快忘记他?答案不确定。如果他真的不打电话来,她心里面其实也有过巴心巴肝想他的时候。她想其实自己已经沦陷了。一个人的时候,她特别特别想念两个人的纠缠。
3
吴师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过来。无论何时,吴师的电话一过来,蔡晓晓只要没有事情就会快速接通。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上好半天。
当接听电话成了蔡晓晓每天养成的习惯以后,她才发现,这如同自己每天必须要温习的功课一样。她想一个人一旦养成了一种习惯,不管是好习惯还是坏习惯,都不太容易改掉。这有点上瘾,象吸食大麻吧。
尽管她从来就没吸过。如果在她闲下来接不到对方电话,蔡晓晓偶尔就会有一点点的失落感。好在周末她可以睡懒觉,又可以和池艳艳逛街,时间安排的紧,倒也不觉得怎么样。
这一天吴师又把电话打过来,两个人正说的热闹,吴师就说得重新办个卡了,这样打起长途可要了命了。蔡晓晓说打个电话就要你命了,小气的很。然后蔡晓晓就说,我要回沈阳了。我想回家。对面就顿了一小下,说你怎么好好的工作着要回家呢?是真想家了还是想我了?乖,老老实实待着,我这两天安排一下就回北京看你。
蔡晓晓又听到他说回北京。显然,他已经把北京当成了他的家。
蔡晓晓无意间感觉对方好象不是太欢迎她回沈阳,这让她有一点点惊诧,但始终没往心里去。她告诉他自己家就住沈阳于洪区,说自己回家很正常,想家想老妈人之常情嘛。
她绝对绝对没有提到想吴师,其实她心里眼下只是想吴师了,老妈她是绝对绝对不敢去想的。怕想她,一想到她,就想到她老人家催自己领证、登记、结婚的烦心事。
吴师说你难道不想我吗?蔡晓晓就坏笑着说当然不想。问于洪离他住的地方远不远,她说她所说的于洪其实是挨着皇姑的于洪,不是铁西西边的于洪。
吴师说我住在艳粉街啊,说过的,你怎么忘了。从皇姑北边的于洪到铁西的于洪当然很远了。她的心一哽,她怎么能不知道艳粉街。她太熟悉那条街道。曾经两个人手拉手走过的街道。如果记忆不是每天都这样崭新着,她想她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岔过这个话题,她说我很羡慕你,你不是房奴,我是房奴啊。她说我在白庙还有一套从银行贷来的小房子。她就随口一问,艳粉街的房子如今也很贵吗?
“你不知道吧,我现在住的房子也是贷款的。我是城市里的穷人。靠和银行借钱过日子呢。”蔡晓晓一边抱着爆米花纸袋,一边往嘴里添着爆米花。“虱子多了不怕咬。现在我也想通了,人家外国老太太临死了把银行钱还上了,平时尽管住在借的房子里,可人家舒服着呢。我现在也这样过,等到死那天把从银行借的钱都还上,就成了。也就两不欠了。何必攒一辈子钱,到死了能买房了,却住不上呢。我不做传统的中国老太太。”
“你想做中国老太太,那也得等个几十年吧。就你,现在也就是一年轻少女。”吴师这么一说,蔡晓晓就在他对面的话筒里暗自笑了。苞米花都忘了往嘴里添。
“别瞎掰。我真是老太太了……”
“现在沈阳的房子如今也升值了。你的想法是对的。我前妻手里也攥着两套房,一套楼房一套平房。我觉得我不欠她,我走的时候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了。我现在住的是回迁房。小产权不能上市交易的那种。对了,厂子地盘大,你说过爱吃黄花菜,厂里有好多黄花菜,可惜房东全采了,不然我可以采了给你带过去。等明年。”
蔡晓晓想不到黄花也可以自己种植。她以前倒是听说可以到山上采摘。想象着吴师的厂房门前有好多好多黄灿灿的黄花绽放着,心下就有了一丝向往。
还不等蔡晓晓实施回沈阳的计划,吴师风尘仆仆地就出现在了她面前。蔡晓晓并没有告诉他她住在哪个小区,但说过大致方向。当蔡晓晓接了吴师电话,迅速赶到公交车站接他的时候,她被眼前的男子惊呆了。
他怎么可以象个毛头小伙一样撇下工作就跑来北京和她约会呢。他背着双肩包,双手抓着两边的肩带。看到蔡晓晓,那眉眼就又弯了上去。象个可爱的青涩男生。
“我怎么样,你告诉我一个大致方位我就能找到你们家吧。”
“难以置信,真服了你。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蔡晓晓不知道前面的方向,这真是,在自己家门前都迷了方向。两个人虽然有过肌肤之爱,可她还是不想把一个不是太熟悉的男人领回家去。“都这个点儿了,我们先去找地方吃饭吧。我家里啥都没有。”
这倒不是撒谎。蔡晓晓的冰箱虽然不是空壳,冷冻的东西尽管不少,可眼下拿出来已经来不及。保鲜柜除了有点酸奶和水果别无它物。
吃饭可以,关键是吃完了以后去哪?她一路迷茫。看着兴高采烈的吴师,怎么都觉得这个男人象个可爱的大男孩。那眉眼就一直弯弯着,让她又开心又不明所以。
那男人的手还淘气的偶尔抓她的手一下。都被她松开了。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不好意思手拉手的走路。尤其蔡晓晓觉得在自己家门前,被熟人碰见了不得,尤其被池艳艳碰到。该说她是幼稚小女生了。
4
两人都没喝酒。吴师在火车上也没怎么吃东西,很快就把碗里的米饭吃光。
“在车上也没怎么吃东西。别笑话我啊,狼吞虎咽的。”
“笑什么啊。男人吃饭都这样。不过慢点吃还是对胃好的。”她其实想说我喜欢男人吃饭有男人样。可是终于因为这句话里有喜欢二字而难以启齿。
“反正胃已经不好了。”
“你的胃不好?那平时要多注意了。要细嚼慢咽。你看你这人,怎么破罐子破摔呢。既然不好,那以后就应该好好保养啊。都这年龄还不保养,想不想好好多活几年。”在自己爱着的男人面前,蔡晓晓瞬间一副老大姐的模样。想自己比他大,管理他也是应该的。
“没事,我跟铁人没啥区别。抗造。生冷凉辣,怎么吃都没事。疼一会就好。”
“你可真能作贱自己。何必呢,身体好好的,自己也不难受,家人也不用担心。你老妈没少说你吧。”
“我老妈根本不和我在一起生活,她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生活的。想说也说不着。呵呵。其实想坐动车的,动车到北京也就200多块钱,不多,关键也没什么事。没事坐火车慢悠悠的也挺好玩。在慢车上还能认识一拨人,聊聊天一会功夫就过去了。今天还有两个人给我电话呢。”说到这,吴师就展开电话给她看。
蔡晓晓对这不感兴趣。她有时烦他说人脉和钱脉的话。他动不动就提国学大师某某某,说人家在火车上飞机上都能谈到生意。可见不放过接触每一个人的机会,对于他们做营销的人来说是每天必须的功课。
吴师说上次去丹东在火车上认识一个人,互发了名片,后来还成了他的客户。蔡晓晓想起上次在十渡,他管那两个女孩要电话,有一个竟然还和她是邻居,可有什么用呢?她觉得一点用没有,占手机空间,早给删掉了。各奔东西以后谁又有时间和谁联系呢。大家转过身就都成过客了。没成过客,比如她和他,现在想想,是因为有了性又加了点情。超越了底线的男女,要么掰要么继续。只有这两种可能。
“这些都是资源,是人脉,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吴师把记电话的纸认真的放进衣兜里。喝了一口茶,定定的看向蔡晓晓。
蔡晓晓心里发毛,不知道这饭吃了,茶水喝完以后该带他去哪里。所以只能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过后,还得安排:“在这不远的前边有家汽车旅馆,据说环境不错。”
“我没车啊。”吴师装糊涂。
“没车,有人没?”蔡晓晓剜了他一眼。
“不。我要回家。”吴师轻声说,摆出一副纯粹撒娇的模样。看着吴师的样子,蔡晓晓心想,这小男人的样子这就出来了?不行,不惯他。
“我不管,你必须去那住。不然……”
“不然?不然我回沈阳?”
“对头,你咋恁聪明呢。”蔡晓晓也眉眼弯弯的笑。
吴师眉眼往下垂着。显然不高兴,还顺势撅了下嘴,但只是微妙的瞬间的瞬间。蔡晓晓是这样想的,一般人是不会留意到的,而她细心捕捉到了。他是撅了下嘴,只半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心下就偷着乐。
她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想一个大男人也会如此可爱,就完全淡忘了田国明走了以后的坏心境。想自己一定好好逗逗这个背着双肩包,把自己打扮成小男生的男人。
“我真的没有办法带你回我家。我家有女友,这几天都要住在我这里,你说我带你回去,这合适吗?这不是让我撵她吗。再说了,我怎么和她讲?”
“不早告诉我,早告诉我我就不来了。我可以过几天再来啊。”吴师喝了一大口茶。
“你也没说你今天到啊。”
“可我都说这两天了。”吴师急了。隔着玻璃窗看着外面街头发呆。真有了一种无家可归的可怜样。
“还生气了?我哪知道你还有神六的速度啊。”蔡晓晓抿着嘴笑。背了包前面走,吴师相跟着走出酒店。
吴师一边走路,一边侧过脸装作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恨不能上去咬她一口。蔡晓晓为自己撒了这样一个小谎而开心着。他终于可以去住旅店了。
“住店也很好啊。至少你明天仍然可以和我共进早餐午餐还有晚餐。今天晚餐吃的还算满意吧?我可不会做地主。吃没吃饱我就不管了,反正我吃好了。喂,怎么了,真不高兴了?”
“没有,我在想,你哪天回沈阳,我可不舍得把你弄旅店去。住厂房去也算我们自己的地盘。怎么折腾都不过分。”
“没事,到时候我就去住店,我喜欢住店。有人给打扫卫生,早晨又有服务生给叠被子,多好啊。不对啊,我被你绕进去了,我凭什么住店啊,凭什么住厂房啊。我回于洪,我在沈阳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家。”
“你要真回沈阳,敢不跟我走。”吴师抓着她的手,那几根手指就蛮横的穿插在蔡晓晓的手指间。不容她逃脱。蔡晓晓左看右看,生怕被认识的人看到笑话。
5
到底是住进了旅店,在汽车旅馆旁边有一家门脸虽不大,里面设施却很齐全的一家私人旅店。
两个人一边接吻一边搂着走进卫生间。“我先冲。”在试了下水是热的以后,蔡晓晓推了一把吴师,把他关在门外。她看到吴师对她笑着摇了摇头。
早晨蔡晓晓冲了个澡。她有个习惯,每天早晨必须在出门前冲个澡,这是在沈阳养成的习惯,到北京以后改了不少。每天上班路程太远,早晨又想多赖会床。她想要是给她一个选择,她宁肯天天搂着床上的枕头不下来。可一旦下了床,她就总会把自己收拾得非常整治。这让池艳艳无比佩服。
池艳艳的头发似乎总是蓬着的,在脑后胡乱扎一下,好象刚在床上腻够了才爬起来,先前那股沉迷的劲似乎还没过去。那头发也懒的梳理,好象她试图让这种感受一直存在着,如果梳顺了就找不到先前的感觉了一样。每一次就把这样慵懒的情绪直接地带到了蔡晓晓眼前。蔡晓晓就总会笑话她。
水有些热,比上次在十渡热的多。她就仰起头,一任莲篷冲压她的面部。庆幸自己的清醒,其实她差一点点就把吴师带回家去了。她觉得两个人毕竟心灵和身体如此之近,人都交给他了,还怕他什么呢?有什么能比把一个人交给对方更重要?
除了人以外,其它的东西全都是身外之物。可一想到电视和网络上讲到的案件,就让她凭添了些许害怕。又觉得吴师不会,他应该是一个非常善良的男人。他信佛。讲究因果报应。
她单纯的相信吴师是个好人,就算他坏,他也是一个只会劫色的色狼。想到这,她在心底冷笑了一下,自己又何尝不是色狼呢,只不过自己是一个女色狼而已。
这年头,男人色,女人何其不色?她想,她和他其实一样。就象吴师第一次离开北京,两个人走在东四十条的街道上,他对她说的话,他说他会回来的。她说想不到两天发生这么多事。他说既然现在什么都发生了,就认命吧。
她还没有完全认命,在把他考证完以后她才会把他领到家里去。她这样想着,就在头上裹了毛巾披上浴巾走出浴室。吴师走过来在她唇上轻轻轻印了一下也走进浴室。
进浴室之前,他说你的头发这么湿,这里肯定没有吹风机,一会我带你找个发廊吹吹干吧。头发湿了睡觉不好。蔡晓晓说不用的,一会用干毛巾多擦几下就好了。心下却感动这男人的细心。
这细心了不得,一下子就拨开了尘封的往事。在她和田国明最后的日子里。两个人走过了爱情,却无法进入婚姻,就在爱情和婚姻之间徘徊着,几年过去,情感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浓度。但是田国明在某次求欢之前,在蔡晓晓洗完澡疲倦的躺在那以后,极耐心的给她吹着湿漉漉的长发。
那次蔡晓晓刚刚月经过去,每天早早去上班,晚上回到家都七点多钟,总觉得很累。洗了澡懒的吹干,就躺在床边,把头发垂到床下,偶尔用毛巾擦下滴落的水珠。
田国明很细心的用吹风给她吹干,这让当时的蔡晓晓无限惊诧,要知道他可是很久都没有这么向她示爱了。心下一感动,晚上就很出色了一回。
但是她后来才明白,他们自从因为那个80后吵过以后,其实田国明的心就已经走远了,肉体是无法绑住对方的。男人的性和爱绝对可以分开。他不爱你了竟然还可以和你上床。后来蔡晓晓才知道这个时候田国明已经不爱他了。而她等田国明和她结婚,等了很久。甚至原谅他和小三的出轨。
当时田国明的举动,让她天真的以为那个80后离开了他。她希望是这样。她一直相信那个小女人那个破小三肯定早早就植入了他们的生活。其实,她希望他只是和80后相识而已。
她珍惜他们多年的感情,她希望他只是一时迷路。那些天她极不平静。可现在她平静多了。平静多了的蔡晓晓仍然觉得自己不大正常,在和现任男友约会的时候还会想到前任男友。现在这个算男友吗?她怀疑地想着这一切。
吴师冲完澡裸着走出来。蔡晓晓的眼神偏离了方向,似乎不敢看这么赤裸的男人。而她的内心里觉得自己早已把男人看透。即使看透,她仍然渴望男人有力的拥抱和撕扯。她喜欢两人象两只小兽一样在一起相互撕咬。无论是床上地板上还是卫生间的马桶盖上。
“结婚很重要吗?”蔡晓晓的头发滴着水。为自己曾经频繁的和田国明讨论这个问题而疑惑起来。可自己原来是那么想结婚的。
6
蔡晓晓把吴师的后背掐的生疼生疼的,中途吴师大叫着差不多要停下来。蔡晓晓便改了方式,不再掐他,改用嘴唇把吴师的脖子上印了很多红印。这一点,她都不用仔细去想,她喜欢把和自己做爱的男人盖上红章。表示对方只归自己所有,就差在对方的脖子上雕刻了她的姓名了。
如果真能这样,和她有了瓜葛的男人,凡走在街上脖子上都写着此人只能归属蔡晓晓所有,岂不是他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遇到什么小三小四的了?那可真不错,她想到这,就很温柔的亲吻着吴师。
待欲望消退,蔡晓晓轻轻的吻着眼前的大男人,那亲吻里面有一种感激和安慰对方的成份。毕竟人家是付出了体力,而她看上去似乎只在享受。她绵软的依偎着吴师,吴师疲倦的躺在她的身边,象一个乖巧的孩子。他告诉她要歇一会儿,只歇一小会儿,还着重说一小会儿就好。蔡晓晓继续吻他,他用手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弱如游丝,没了一点力量。
蔡晓晓知道男人累了,不再吻他。枕着他的胳膊回味,一时半会是睡不着的。他听到吴师发出轻微的酣声,就抽出他的胳膊,准备躺在自己的枕上,吴师一下子醒过来。下意识的搂紧她,胡乱的在她脸上亲了几下:“坐火车太累了。不然能再来一次。睡吧,明早的啊,乖。要不就让我睡一会儿,你一会喊我也行。记得一会喊我。”然后没了声息。
他睡了。她却睡不着。男人和女人永远这样。做爱让男人累到沉睡,做爱却让女人无比精神。
忽然门外嘈杂一片,有人拼命砸门,伴随着乱七八糟的喊叫声。蔡晓晓的意识完全乱了。是公安局来查房?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完全吓呆了。
他和田国明从来没住过店。更别说和其它男人了,在她的字典里,目前为止还只有这两个男人。她就那样坐了起来,裸着上身都毫无知觉。尽管和吴师有了这么密切的性接触,可在他面前,她总还是害羞着的,毕竟是女人吧。现在被外面一闹腾,她竟然忘记自己没有穿衣服,整个就暴露在吴师眼前。灯是亮的。两人做爱的时候是关了灯的。吴师听到吵闹就顺手开了日光灯。
“着火了,快起来。”外面喊的似乎真切了些。
蔡晓晓终于听明白了,是旅店着火了。两个人赶紧跳起来找衣服穿。
拉开门的时候,走廊已经很呛人了。吴师又关了门返回房间,抓起床上的床单,冲进卫生间,拧开水笼头,把床单泡在水盆里,然后拎出来,紧紧抓着蔡晓晓的手再次拉开门,回头的一刻看到双肩包,又奔到床头把双肩包背在肩头。再次紧紧抓过蔡晓晓的手拉开门,抓的很紧,生怕一不留神弄丢了对方。
走廊乱成一团,大家都在忙着找出口。凭记忆,吴师往楼梯口跑。而一楼的楼梯口已被火舌占领。吴师的眼里火一样的燃烧着,看看娇小的蔡晓晓,在考虑怎么冲出去。这是二楼,只要冲过那道火舌,他们就得救了。
可人毕竟是肉身,沾到火以后会是什么样,他不敢想象。
“大家别急,别硬冲,119马上就到,已经在路上。”有男人大声喊。
一声惨叫,有人大声尖叫说有人跳楼了。
“狗男狗女,我让你们住店,我让你们做见不得人的事。我让你当小三,我让你穿破鞋。我烧死你们,我把你们全都烧死。哈哈。”一个女人的声音,显然是从一楼发出的。
蔡晓晓和吴师不寒而栗。蔡晓晓感到吴师的身体轻微抖动了一下。蔡晓晓紧紧的靠着吴师,伸出右胳膊环住吴师的腰,她想给他些力量。她觉得自己虽然也害怕,可在吴师面前,她俨然又增添了一种母性的东西,这物质不可遏制地散发出来。而吴师的手里抓着那个床单,在泡床单的同时,他把两个枕巾也弄湿了,两个人手一人一条,捂着口鼻。
“我们不能硬冲下去,可不下去又没有希望。晓晓,我用这床单把你包裹好,你冲下去。你冲出去就得救了。”
“我不,我一个人怕。”蔡晓晓打着冷战。那湿床单往地上淌着水。有人试图用灭火器灭火,不知是使用不当还是产品不合格,什么也喷不出来。只有用盆接水往火上浇,却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烧死你们。烧死你们。”女人的尖叫声。
直到消防车呼啸而来,这场不是太大的人为纵火案才算结束。第二天见报新闻报道说大火中除死了一男子以外,再无人员伤亡。涉嫌纵火女子已被拘留。她恰是那个从五楼跳下来的男人的妻子。除五楼和一楼火势非常大之外。其它楼层皆没有火源。
据说纵火犯在五楼其丈夫和一女子居住的门前倒了很多汽油,包括门上也喷了汽油,燃放以后,又跑到一楼洒了很多汽油,预备自己在一楼和大火燃在一起。
旅店一派狼藉。两人办了退房手续。走过六合桥,已经走过自己所居住的小区,再不知道往哪里走。蔡晓晓的心里恐慌着,在这静夜里,除了路灯,基本看不到万家灯火,她忽然就想,掉头往回走,走进那个小区,燃亮自己家的灯。
可行吗?她一遍遍的问着自己。
“冷了吧?把我的衣服穿上吧。”吴师从双肩包里翻出他的T恤,套在蔡晓晓的身上。又搂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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