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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疑神和疑鬼 扇自己的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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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里有透骨草,骨折了,怕啥。”

我说:“卢德布的锅大,一两块粪砖,烧不开里面的水。”

嘎查长说:“烧不开有办法,把水舀出去,留锅底的一点点,滚烫滚烫的冒白气。”

苏木长吹出了直直的一溜烟来,催着额日敦巴日离开:“纸上谈兵,不如下马服务,我等好消息。”

他们几个人扎堆在毕利格饭店里,巴雅尔长舌帽下那双聚光的小眼在阿来夫嘴里找答案:“不当头打他一耙子,能知道我的厉害?阿斯夫的草场是从嘎查手里接过去的。嘎查长能千杯不醉?指不定那次闹多,能说漏了嘴。”

岱钦闹机密了他要说啥,片了一块肉塞到他嘴边:“到底要说啥呀?醉话连篇的。那片草场多年以前就租给了煤矿,只能是煤矿租给了他。”

阿来夫不知深浅地说:“煤矿租给他,自己给自己交污染费啊?可能吗?”

巴雅尔眼前一亮:有可能啊。煤矿收了租金,为啥不能要污染费?他内心矛盾地说:“你俩说的都有可能。卢德布的脑瓜子没进水,能拿草场送人?”

额日敦巴日从办公楼出来,去毕利格饭店拿前几天落下的东西,顺着声音找到了房间里。阿来夫端着杯子:“我不尿嘎查,没帮我……”嘎查长推门进来,隔断了下半句。

嘎查长劈头盖脸地说:“没尿装啥尿,跳楼没死成,事儿没闹大,心里不舒坦吧。”

阿来夫摆清了自己,搓着吃完把肉的手:“那草场,不是从嘎查手里接过去的,是煤矿的啊,干嘛朝我急呀。”

嘎查长瞟着巴雅尔的脸:“口直的人,嘴贱;嘴甜的人,耍贱藏滑。有尿,做你说的,把实话亮出来。咬一口对夹,闭着眼也闹机密了骨头渣子杠牙啊。”

巴雅尔想着闺女的事没说话,怕额日敦巴日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嘎查长又说:“有角的母羊,有几个下双羔的?对着盆里的水照照,戴着个长舌帽,也挡不住说假话不要脸的脸。”

额日敦巴日出了门。巴雅尔栽赃着阿来夫:“见了嘎查,你亲口说的话,收回去了?”

“我说啥了?”

“煤矿的那片草场啊,赖账呀,你不说我咋知道?”

“酒话也算数?没说呀,白天做梦呀!”阿来夫转头让岱钦给做个证,“我说过那片草场的事了吗?乌日根和铁蛋啊,都是证人。”

岱钦捏着眉间说:“那天乌日根和铁蛋也闹多了,趴在桌上打呼噜呐,闹不机密了。”

阿来夫给乌日根打过去了电话,巴雅尔在一边听得一清二楚的。乌日根一点不含糊:“没有呀,是我说了一嘴,粉尘污染费,我女婿经手转账了。那片草场是煤矿租嘎查的啊,那是煤矿的草场。”

额日敦巴日出了煤矿的大门,直接去了苏木,跟俄日敦达来说:“煤矿私下里租了巴雅尔的草场,是一件两家都高兴的事。”

苏木长斜着眼神问:“是卢德布亲口说的?”

“我也闹不机密是他说漏了嘴,还是有意说给我听的。”

额日敦巴日在苏木长眼前验证着自己的推断:卢德布说的话,与上周喝酒的事对上了茬口。明明是往脸蛋抹粉的事,巴雅尔摆了一桌,让自己喊那几个人过来,安抚他们不要去煤矿闹事了。原来他背地里把自己的草场租给了煤矿,和卢德布穿上了一条腿的裤子。

嘎查长给巴雅尔去了电话:“卢总让我捎个信,要你明天过去。”吐了几口烟圈,又说,“你租出的那片草场,满都拉知道了,等着挨罚吧,少说也有200多头羊的地盘。”巴雅尔像光着身子贴到了冰雪上,嗓子眼儿让他的话烤干了,声调也变干燥了,抖着嗓门说:“嘎查的嘴是公斤秤啊,你规定的12.5亩一只羊啊。不到2500亩,有协议的。”

巴雅尔去煤矿的路上,一直在琢磨着那片草场,嘎查是咋闹的?连撒羔子的数目都闹机密了。我猜中了卢德布的用意,瞅准了巴雅尔贪小便宜的心里,和他做了一笔交易:以租下草场为诱饵,笼络巴雅尔为煤矿卖力;煤矿不会打这片草,巴雅尔能卖不少钱;瞒过满都拉,巴雅尔不少撒羔子。卢德布没那么傻,他是安抚巴雅尔不要挑头闹事,保证那几户牧户也不来闹事。为牵住巴雅尔的鼻子,煤矿先付三分之一的租金,余下的等年底付清。全年不出事的,第二年再续签协议,滚动租用他的草场。要是牧民来煤矿闹事,停止续签协议。巴雅尔脚步再慢仍觉得快,打怵见卢德布,深绿色的长舌帽下小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尼玛的,协议可是签了,毁协议要包补我损失的。卢德布拍着胸脯说:“草场的事,你不说嘎查长咋知道的?偷着数钱不过瘾,非要张扬到面上。嘎查和苏木盯上了,让我咋办呐。知道这协议的不超过3人,你是其中的一个,再就是财务的出纳员。协议上有你的红手印,有法律约束力的。”

他被问懵了,吞吞吐吐地说:“我没说呀?”

卢德布又问:“是你往自己头上放虱子,你不说嘎查咋知道。阿斯夫是苏木长的亲戚,也是你说的?”

“我只是怀疑,也有可能是额日敦巴日的。”

卢德布直接把他逼到死路上:“少一事比多一事好。那片草场是我租给了一个局长的亲戚,想知道吗?”

“不会是任钦吧,管他是谁呐。租给我,我也不接手。”

瞅着他出了大院,卢德布拨通了俄日敦达来的电话:“他是疑神疑鬼,心里没底。封住他嘴的唯一方法,最保险是签一份协议。那份协议不存档,我抽屉里一份,阿斯夫那份也放我抽屉里,过几天送给你。我也纳闷,我不说,他咋会知道?”

俄日敦达来的顾虑不是多余的,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后院可不能起火啊。一个谎话要十个慌来圆的,不放心地问:“合同下面的日期,日期是回不过头来的,手拽不回来。文号插不进来啊,档案室里查不到,财务部里也没交钱的收据。”

卢德布轻松地说:“煤矿这边签了合同,你手里有合同,该不会有事的。主要是堵巴雅尔的嘴。”

俄日敦达来笑了:“卢总啊费心了,心事总算落地了。”放下电话对嘎查长说,“这趟腿跑得有价值啊。有了盖章签字的协议,能堵住乱说话人的嘴。”

心里装着闺女上班的事,巴雅尔去了苏木,哆哆嗦嗦地说:“那天我酒闹多了,说了好多稀里糊涂的话,说了些啥,也记不清啦,就像做了一个梦。”

苏木长说:“做梦存钱,有利息嘛。电视里的羊肉再嫩,你也吃不上半口。电视里开锅的羊蝎子,能吃饱嘛,不要啥话都当真。梦醒了,清醒了,要跟我说啥?有贼心没贼胆,直接说怕啥?”

巴雅尔汤水不漏地说:“草场的羔子,没一个不是跪着吃奶的。说胡话的老毛病改不掉了,第二天醒了酒,揪心的后悔,说了些啥自己也闹不机密。”

苏木长给了他一个长长的台阶:“凡是立着走的人,没一个没有毛病的。一种是自以为聪明的人,多说话不干事;一种是真正聪明的人,少说话多干事;第三种是一心瞅着别人,专挑连自己身上都有改不掉毛病的毛病的人,多嘴多舌,挑肥捡瘦的光说不练。你属于哪一种类型?除了第三种人,你在第一和第二种选择吧。”

巴雅尔挠着头:“我是做第三种。第一和第二种,我选择不出来。”

俄日敦达来吱吱咯咯地笑了:“人嘛,要学会长大自己,闹机密了了自己的坏毛病,改了就是啦,没啥大不了的事。谁跌倒了不是自己爬起来的,有几个愿意在那躺着,等人伸手拽起来的。做人,要学人家的好处,不是处处盯着人家的坏处。额日敦巴日就很好,你却不买他的帐,转过头来找他的毛病。自己最大的对手是自己,包括我在内,都走不出自己给自己划的这个怪圈,是共同戒不掉的短处。”

巴雅尔听懂了最后几句话,找到了为自己开脱的理由,问苏木长:“旗长最大的对手,也是他自己吗?”

俄日敦达来白了他一眼:“旗长也是人,是人都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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