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腹中自有乾坤(1/2)
“你,你怎么真的摘了他的脑袋!?”
子杞无法置信,他只看到那女子用毛笔在岚徽脖子上划过一道,就轻易的摘掉了他的头。怎么,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做如此血腥残忍的事情,竟半点也不手软?
“好凌厉的手段!不过,我听说巫人都有好几条命的,他可是真的死了?”相里子却平静的很,他虽有侠名,可一生中却也不知砍过多少人的脑袋,个把人头在他来看实在稀松平常。
“胡扯!脑袋都没了,还能不死?”子杞是真有些急了,对着心里朝思暮想的女子,也忍不住放高了声音:“我,我原本以为你不过是玩笑话,有多大的事儿至于杀人呢?他那样的人,死了不知要有多少身后人伤心流泪?你可知道死了亲人有多难受?你,你,你……我若知道你当真要杀他,刚才死也不会帮你出手!”
“好像真的没死呢。”
等一等,怎么是男人的声音?子杞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相里子和三个道人,发现他们也在盯着他看。不是他们,那……难道是——
子杞低下头,正看到头颅上微张的嘴唇,果然是被提在弥氏手中的,岚徽的头在说话!
倒在血泊中的岚徽忽然一跃而起,两丈长的竹竿猛然向弥氏头顶劈落,其迅猛之处,竟更胜于和子杞比斗之时。
“哼!等着你呢!”弥氏显然早有准备,身体向旁边一旋,让过竹竿。同时间,右手握笔在竹竿上一划,另一手扔了头颅,反握住竹竿一端,向下一拗,掰断了三四尺长的一段,随手向无头尸身反刺过去。
竹竿回缩,无头的岚徽如握横枪,竿尾向上一挑,挑偏了刺来的断竹。接着身形向前一压,竹竿再度横扫而出,弥氏亦不示弱,以竹竿做剑侧挡在身前。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竹子交击的脆响,两人竟瞬间换了十几招。
“呸!”相里子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什么歪门邪道!真他娘晦气!”
子杞再看那岚徽时,竟又长出了头颅,连黑衣上的血迹也不见了。而被砍掉的那个脑袋却化成了一道黑气,飞进了缠绕夜沼兽的黑雾中。
那夜沼兽本来周身就笼罩着一团黑雾,再融了头颅化成的黑气,更是被掩藏的连本体都看不见,继而更如同岚徽刚驾临时一般,完全化成了一团无形无质的黑雾,如同在池水中晕开的墨汁。
子杞忽觉头顶天光一暗,好似乌云压顶一般,猛抬头看,却见那团黑雾竟铺张开来,迎头压来。他下意识的提起长剑,向那黑雾斩去,可黑雾全不受力,急切之间如何能斩的断?
不过眨眼功夫,黑缎子一般的雾气便将三人包裹起来,黑雾中起先传来几声惊呼和尖叫声,之后便没了声息。
那黑雾有如活物,贴着草地疾走,奔出数十丈外,忽而蠕动凝结,重又化成了夜沼兽的模样,而岚徽竟赫然坐在它的背上!那夜沼兽身形大小与之前一般无二,可弥氏与子杞二人却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望着急速远去的一人一兽,相里子眉头紧锁,手指抠着下巴,喃喃自语:“这怪物莫非是饕餮的后代,腹中竟能另成天地?”
***
漆黑环伺的时候,格外能体会孤独,拒绝孤独的最好方法,则是入睡。
这是她不到六岁的时候,就总结出来的道理。
她还知道如果想要快点睡着,一定不能总在心里面想着“我要睡觉,我要睡觉”,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清醒,一定要强迫自己忘掉‘要睡觉’的念头。
声音也是关键,闭上眼睛,一些平时忽略掉的声音就开始活跃起来,像顽皮的小猫,总想钻进你的耳朵。风声、虫鸣声、滴水的声音、山魈和精怪的窃窃私语,都能成为妨碍睡眠的凶手。尤其是那些有节奏的、定时出现的声音,只要留心听了几下,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留意,听了一声之后总是等待着下一次的到来,因此永远也睡不着。
有时候睁大眼睛会是个好办法,即使是夜晚,也总有一些微弱的光流进眼里。注目着黑暗中流动的微光,是分散注意的好方法,这时候再需要一点帮助,入睡就不再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了。她通常自己来完成这点‘帮助’,只要用力睁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到眼球开始发酸发涩,她就有机会战胜恼人的夜晚了。
身体尽量不要乱动,维持住一种姿势,直到感觉身体僵硬再调换另一种姿势,不停的乱动会让身体变得疲惫,它往往适得其反,并不是甜睡的保证。
可是大多数情况,办法都不会奏效,夜仍然在清醒中延续。
失眠,对一个成年人是一件烦恼的事,而对一个孩子,却是残忍的噩梦。
对于黑暗,她始终无法习惯。起初是厌恶,之后厌恶又变成害怕,再后来则是漠然,可漠然里却毕竟藏着深深地无助。
就像白天面对父亲时一样无助。直到九岁生日那一天,父亲宣称不再督导她用功为止。那一晚,她三年来第一次没有使用从小总结出的许多办法,就能安然入梦。
“噗!”
一朵茶杯口大小的青色火焰在子杞掌心点燃,照亮了黑暗的空间,也映亮了弥氏略显苍白而有些茫然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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