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与其他吸血鬼的纠葛（六）（1/2）

吸血鬼剧院只接受邀请，第二天晚上，当我们周围细雨纷纷时，门卫检查了我的卡片一会儿。

细雨落在停在关闭的售票处前的男人和女人身上，落在廉价恐怖小说的海报上，上面画着伸开双臂、斗篷像蝙蝠翅膀一样准备裹住凡人受害者裸露肩膀的吸血鬼；

细雨落在挤过我们进入拥挤大厅的那对情侣身上，在那里我很容易就察觉到人群都是凡人，他们中间没有吸血鬼，甚至那个最后让我们进去的男孩也不是，人群中充满了谈话声、潮湿的羊毛味和女士戴着手套的手指摸索着毡帽和潮湿卷发的声音。

我在狂热的兴奋中寻找着阴影，我们早些时候进食只是为了在这家剧院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我们的皮肤不会太白，我们的眼睛不会太清澈。而我并不享受的那口鲜血的味道让我更加不安。

但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今晚不是杀戮之夜，这将是一个揭示真相的夜晚，不管结局如何，我很确定。

“然而我们和这群完全是凡人的人群站在这里，礼堂的门现在打开了，一个年轻男孩朝我们走来，招手，指着人群上方的楼梯。

我们的是一个包厢，是这家剧院里最好的包厢之一，如果鲜血没有完全让我的皮肤失去光泽，也没有让克劳迪娅变成一个人类孩子，当她被我抱在怀里时，这个引座员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也不在乎。

事实上，他为我们拉开黄铜栏杆前两把椅子前的帷幕时，笑得太殷勤了。

“‘你觉得他们会有人类奴隶吗？’克劳迪娅低声说。

“‘但莱斯特从不信任人类奴隶。’我回答。我看着座位坐满，看着下面那些奇妙的花朵帽子在丝绸椅子的排排之间移动。白色的肩膀在从我们这里展开的深深的阳台弯处闪闪发光；钻石在煤气灯下闪烁。

‘记住，这次要机灵点。’克劳迪娅低垂着的金发脑袋下传来低语。‘你太像个绅士了。’

“灯光熄灭了，先是在阳台上，然后是沿着主厅的墙壁。一群乐手在舞台下面的乐池里聚集，在长长的绿色天鹅绒幕布脚下，煤气灯闪烁着，然后变亮了，观众们好像被一团灰色的云笼罩着退去，只有钻石在闪烁，在手腕上，在喉咙上，在手指上。

一阵寂静像那团灰色的云一样降临，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汇聚成一声持续不断的回响的咳嗽。然后是沉默。

还有缓慢而有节奏的手鼓敲击声。再加上一支木笛发出的微弱旋律，似乎拾起了手鼓上尖锐的金属叮当声，将它们缠绕成一种萦绕心头的旋律，听起来很有中世纪的味道。

然后是弦乐的弹奏，强调着手鼓的节奏。而笛子在那旋律中升高，歌唱着某种忧郁、悲伤的东西。这音乐有一种魅力，整个观众似乎都被它镇住并团结在一起，仿佛那笛子的音乐是一条发光的丝带在黑暗中慢慢展开。

甚至升起的幕布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打破寂静。灯光变亮了，似乎舞台不是舞台，而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光线在粗糙的树干和黑暗拱顶下浓密的树叶丛中闪烁；

透过树林可以看到似乎是一条河流的低矮石岸，在那之上，在那之外，是河流本身闪烁的水面，这整个三维世界是在一块精细的丝绸幕布上绘制而成的，只是在微弱的气流中微微颤抖。

“这一幻觉迎来了一阵零星的掌声，从礼堂的各个角落聚集起来，直到达到短暂的高潮然后消失。

一个穿着深色披风的身影在舞台上从一棵树干快速移动到另一棵树干，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当他走进灯光时，他似乎神奇地出现在中央，一只手臂从披风里闪出，露出一把银色的镰刀，另一只手臂拿着一根细长的棍子上的面具，挡在看不见的脸前，面具上露出死亡闪闪发光的面容，一个画着的骷髅。

“人群中传来喘息声，站在观众面前的是死亡，镰刀高悬，死亡在黑暗树林的边缘。

而我内心的某些东西现在和观众一样做出了反应，不是出于恐惧，而是以某种人类的方式，对那脆弱的彩绘布景的魔力，对那里照明的世界的神秘，对这个身影在他飘动的黑色披风下在观众面前优雅地来回移动的世界做出了反应，仿佛在引出那些喘息声、那些叹息声、那些虔诚的低语声。

“现在，在这个身影后面，他的每个姿势似乎都有一种迷人的力量，就像他所配合的音乐节奏一样，从侧翼走出来其他身影。

首先是一个老妇人，弯腰驼背，她的灰发像苔藓，她的手臂因为提着一大篮鲜花而下垂。

她匆匆的脚步在舞台上刮擦着，她的头随着音乐的节奏和死神跳跃的步伐上下摆动。

然后，当她看到他时，她开始后退，慢慢地放下篮子，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的姿势。

她很疲惫；她的头现在靠在双手上，好像睡着了，她向他伸出手，恳求着。

但当他向她走来时，他弯下腰直视她的脸，在她头发的阴影下我们看不到她的脸，然后他后退了，挥手好像要驱散空气。

观众中不确定地爆发出一阵笑声。但当老妇人站起来追赶死神时，笑声更大了。

“随着他们的奔跑，音乐变成了吉格舞曲，老妇人在舞台上一圈又一圈地追着死神，直到他最后平贴在一棵树干的黑暗处，像一只鸟一样把戴着面具的脸藏在翅膀下。

而老妇人，迷失了，失败了，捡起她的篮子，音乐随着她的步伐变软变慢，然后她离开了舞台。

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笑声。我可以看到其他身影现在走了进来，音乐配合着他们的手势，拄着拐杖的残疾人和穿着灰色破布的乞丐，都向死神伸出手，而死神旋转着，突然弓起背躲开这个人，用女性化的厌恶姿势逃离那个人，最后以一种浮夸的疲倦和厌烦的姿态把他们都挥开了。

“就在这时，我意识到那只做出这些滑稽弧线的慵懒的、白皙的手并不是涂白的。那是一只吸血鬼的手，从人群中逗引出笑声。

现在，这只吸血鬼的手抬起来，伸向咧嘴笑的骷髅，舞台终于空了，仿佛在抑制一个哈欠。

然后这个吸血鬼，仍然把面具挡在面前，奇妙地采取了把身体的重量靠在一棵画着的丝绸树上的姿势，好像他正在轻轻地入睡。

音乐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像水流一样荡漾；而聚光灯，在他周围形成一个黄色的光圈，变得暗淡，几乎消失了，因为他睡着了。

“另一个聚光灯刺穿了幕布，似乎完全融化了它，露出一个年轻女子独自站在舞台的深处。

她身材高挑，威严无比，一头浓密的金色长发几乎把她奉为神明。当她似乎在聚光灯下挣扎时，我能感觉到观众的敬畏，黑暗的森林在周边升起，以至于她似乎迷失在树林里。而她确实迷失了；而且不是吸血鬼。

她那件朴素的衬衫和裙子上的泥土不是舞台颜料，而且没有什么触碰过她那张完美的脸，那张脸现在凝视着灯光，美丽而精致，如同大理石圣母像的脸，那头发是她光环般的面纱。

她在灯光下看不见，尽管所有人都能看见她。当她挣扎时从她嘴唇里逸出的呻吟似乎在长笛那轻柔浪漫的吹奏声中回荡，那是对那种美的赞颂。在他苍白的聚光灯下，死神的身影惊醒，转身看到她，就像观众看到她一样，举起空着的手表示敬意、敬畏。

“还没变成真正的笑声，窃笑声就消失了。她太美丽了，她灰色的眼睛太痛苦了。表演太完美了。

然后骷髅面具突然被扔到侧翼，死神向观众展示了一张喜气洋洋的白脸，他匆忙的双手抚摸着他英俊的黑发，整理着马甲，拂去翻领上想象中的灰尘。

恋爱中的死神，掌声为那发光的面容、闪闪发光的颧骨、眨眼的黑眼睛响起，仿佛这一切都是高超的幻觉，而实际上这只是而且肯定是一个吸血鬼的脸，那个在拉丁区拦住我的吸血鬼，那个斜眼笑、咧嘴笑的吸血鬼，被黄色的聚光灯强烈地照亮。

“我在黑暗中伸手去抓克劳迪娅的手，紧紧地握住它。但她静静地坐着，好像入迷了。舞台上的森林，那个无助的凡人女孩盲目地朝着笑声望去，分成了两个虚幻的半边，从中心移开，让吸血鬼靠近她。

“而那个一直朝着脚灯前进的她，突然看到了他，停了下来，发出像孩子一样的呻吟。的确，她非常像个孩子，尽管显然是个成年女子。

只有她眼睛周围细嫩的皮肤微微起皱，暴露了她的年龄。她的乳房虽然小，但在衬衫下形状很美，她的臀部虽然窄，但给她那条长长的、满是灰尘的裙子带来了一种尖锐、性感的角度。

当她从吸血鬼身边退开时，我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像玻璃一样在灯光的闪烁中站立，我感到我的灵魂因为害怕她而收缩，也因为渴望而收缩。她的美令人心碎。

“在她身后，几个画着的骷髅突然在黑暗中移动，拿着面具的身影在他们的黑色衣服里看不见，除了自由的白色手抓住斗篷的边缘、裙子的褶皱。

吸血鬼女人在那里，和男人们一起向受害者靠近，现在她们一个接一个地把面具扔掉，于是它们艺术地堆在一起，棍子像骨头，骷髅朝着上方的黑暗咧嘴笑。

她们站在那里，七个吸血鬼，女吸血鬼有三个，她们塑造的白色乳房在紧身的黑色礼服上衣上闪闪发光，她们坚硬的发光的脸在黑色卷发下用黑色的眼睛凝视着。

非常美丽，当她们似乎漂浮着靠近那个艳丽的凡人身影时，但与那闪闪发光的金发、那花瓣般粉色的皮肤相比，显得苍白而冰冷。

我能听到观众的呼吸声、停顿声、轻柔的叹息声。这是一个奇观，那一圈白色的面孔越来越近，而那个带头的、那个绅士般的死神，现在双手交叉在胸前转向观众，低下头渴望引起他们的同情：难道她不是不可抗拒的吗！一阵强调的笑声、叹息声。

“但打破这神奇寂静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