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他凭什么（1/1）
一波出生以后，董卉来的次数更多了。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波抱起来，亲啊逗啊，爱得不得了。她是省财经大学营销系的学生，快结业了。男朋侪任志强在省外贸机械收支口公司事情，专做医疗器械。以前董卉带了任志强来，他启齿就叫董柳“姐姐”，叫我“姐夫”，我听了很不舒服。任志强夸夸其谈，似乎他比世界上谁都厉害，按他的说法，他早晚是要发大财的。董卉找了这么个牛皮客，我都替她着急，替她羞愧。我对董柳说：“你妹妹长得又不丑，人也不傻，怎么被谁人牛皮客钓到了？牛皮客还只有大专文凭。现在女孩子都把自己看成喜玛拉雅山，董卉也太小看自己了。”董柳说：“任志强那威风凛凛我也看不上，董卉要以为他好，那别人也没有措施。”我说：“下次董卉来了你劝劝她，她至少是个本科生，反过来找个专科生，倒也少见，照旧个牛皮客。”董柳说：“现在的女孩子就喜欢这一套，我劝过她，她那里会听我的，还反过来说我屋子又小，家具也不齐，衣服也没几件高等的，我懒得劝她了，各人是各人的命。”我说：“她人没结业，倒是跟牛皮客把那一套学会了。”这时我连董卉都恨起来了，怎么就这么贱！又一回董卉带了任志强来，任志强额前的一撮头发染成了金黄色，这副嘴脸，我话都不想跟他讲，可他似乎不在意我的冷淡，仍亲热地叫我“姐夫”。我说：“你的头发很有特色的呀。”他摸着那撮金发说：“花了几十块钱呢。”董柳说：“志强你头发这么染了欠悦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烧焦了。”任志强说：“董卉她说悦目，她可能是骗我。姐姐说欠悦目，我明天去把它剪了。”董卉说：“姐姐你们不知道，现在的人都随着电视里赶时尚，强宝他这样是现在最时髦的。我们班有个女同学没人追，把头发这么一弄，倒有一群人追了。要是我没有强宝，我也花一百多去弄一个全金的。”我说：“董卉你也要学假洋鬼子？”说着去看任志强的脸色。他倒不恼，连连颔首叫我一声“姐夫”。我想：“这牛皮客他不简朴呢，心理遭受能力有那么强。”任志强走到桌边，见桌上用一只八宝粥铁皮筒插笔，说：“姐夫你是真正的念书人，还用洪大妈做笔筒？我下次给你带个岫玉的来，我们念书那是冒充伪劣的，拿着也是鲜花嫁给牛屎了。”我说：“能插笔就行。”他们去了我对董柳说：“真的是鲜花嫁给牛屎了。”
有天下午我抵家里去取书，钥匙怎么也开不开锁，内里顶住了。我想莫不是进了贼？用力推了一下门，董卉就在内里喊“姐夫”。门开了董卉和任志强坐在椅子上，瞥一眼床上倒整理得清洁，可董卉的短衬衣袖口露出一条乳罩的带子。我拿了书马上走了。晚上我把事情告诉董柳，她说：“真的？我不骂死她个死丫头，送给别人吃呀！”我说：“牛皮客他不吃白不吃，他还讲客套？”过几天董卉又来了，若无其事地冲我笑一笑，那意味似乎就告竣了默契。我居心出去了让董柳骂她，过一会回来董卉还没走，神态也很自然，又冲着我更有意味地笑一笑，吃了晚饭，才兴冲冲走了。我说：“董柳你对自己的妹妹太不认真任了。要是我的妹妹，我不骂得她哭！”她说：“董卉她不认可，我怎么办？我怀着孩子也不能生气，让她去算了，她要吃一个大亏才会醒的。”我说：“你妹妹怎么美得这么来劲，那腰都要扭断了似的。谁人牛皮客要人无人要德无德，三百斤野猪一张寡嘴，还学少年哥哥把头发也染了，我看在眼中只恨拔不出，董卉捡起来照旧个宝，实在天下男子也没死绝。”董柳说：“现在的女孩她喜欢谁人样子，不那样还入不到她心里去，我做姐姐的也不能打她是不是？”我说：“你还护着她，未来会有她好果子吃的，到那天哭都哭不出。”
没过多久任志强当上了业务司理，来我们家越发神气起来，吸烟也改成了红塔山。董卉口里“强宝强宝”也叫得更欢。他在吸烟时我说：“董柳你出去一下，你现在闻不得烟，被动吸烟对孕妇最欠好了。”任志强马上就把烟戳在水泥地上熄了说：“姐姐我真的忘记了。”又说：“姐姐我很快就会提倡来你信不信？弄欠好还搞个副老总当那么一当，过过瘾。现在公司给我配部摩托，我骑了这么久，没一点感受了，最少要搞辆丰田轿车，才会有点感受。”董柳笑而不语。我说：“你真发了财再对董卉她姐来吹。”任志强说：“我说我会蓬勃姐夫打死他也不会信，姐姐可能将信将疑，董卉你呢？”董卉说：“我照旧相信的。”又说：“姐姐你别小看他，他可能真有那一天。”我心里想：“天下敢吹的人真的有，还跑到我眼前来吹，脸上的皮倒也有那么厚，刀也杀不出血。”正想着任志强说：“姐姐你别小看我，我文凭没别人高，纷歧定能力就比谁低到那里去。这年头把利益捞到自己碗里就是真的，对吧？我现在跟总公司范主任搭上线了，你们想不到吧？别人许多几何年都搭不上线，被我略施小计搭上了。自制搁在那里，也就那么多，你不上去抢横竖就是别人的，看着别人抢到了那滋味真的欠好受。我总结了一条就是顺势而为，世道变了你稳定？”我说：“世道再怎么变，人照旧人吧。”我差点说出“不是插了一支尾巴的什么工具吧”。任志强也不生气说：“姐夫以为我吹牛皮。”他说着把双手放在嘴边，撮着嘴唇用力一吹，把双手推开去，“我争口吻给各人看看，董卉信不信？”董卉说：“我照旧信的。”他说：“姐姐呢？”董柳说：“我信不信？就算信吧，你别过经济上的线。”他说：“要犯错误才气蓬勃，那是没本事。我不外线，线那是过不得的，可是不到线边上去溜一溜也不行，要把政策用足。你们没听说，十亿人民九亿倒，尚有一亿在思考，思考怎么倒。”又说：“给我两年时间，各人看一看我，我也看一看各人。”说着飞快地扫我一眼。他走后我说：“连牛皮客都前程了，那这个世界照旧世界！跑到我眼前来海势欢欢的，他凭什么？”
董柳生一波的时候董卉送了一千块钱，原来想着报了帐就还的，可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一扯全散掉了。这一千块钱简直成了我的心病，跟董柳说了好频频，董柳说：“我自己的妹妹有什么关系？你别管。”我说“我就是要管，拿牛皮客的钱不烫手？”她说：“他拿得出证明他还不算个牛皮客，他吹起来了。”这一句话把我钉到墙上，我怔了一阵说：“那就是牛皮客，牛皮客！那就是要退，自己不用饭都要退。”董柳把头偏到一边说：“我不跟你讲了，发输气一样咬着不放。下个月你当家，钱全部给你，除了我一波的工具要保证，你给我吃凉开水我保证不放半个屁。”我又怔了一怔说：“董柳你对我说粗话！”她说：“我被逼得没措施才说的。”我说：“任志强的钱怎么办？”她说：“你看着办！”到了下次发人为，她把钱塞给我，我当了一个月的家，怎么一个钱打二十四个结也省不下几十块钱来。我泄了气，对董柳说：“下个月我懒得管了。”董柳说：“尝到了当家的滋味吧。”以后我不再提那一千块钱。
董柳过生日的时候董卉又送了一套春秋装，董柳穿在身上很合身，说：“我的身材还没怎么变。”我说：“董卉你还没结业你老送工具干什么！”董卉撒娇似地说：“把我姐妆扮得风物一点也是让你饱一饱眼福，你不想我姐她光鲜明鲜？”我说：“你哪来这么多钱？”她说：“横竖不是偷的，送给我偷我都不敢偷。我还想送你一套西装，又怕你不要。”我说：“那我真的不会要。”她说：“你们坐办公室的人，实在装束是很重要的，这样太随便了欠好，人家看你的份量第一眼就看着装的档次，现在是什么社会？”董卉走了，我看了那套衣服的标签，竟要两百多块。我说：“我还以为三十多块呢，任志强那小子真的发邪财了，总有一天要给逮进去的，你要董卉多个心眼。”董柳说：“你替别人费心干什么？”我说：“你最好把这衣服退回去。”董柳说：“买都买了，退回去？”我说：“你就退到那家商店去，把钱要回来退了。包不定任志强的钱是贪污来的，否则怎么可能？到有一天追到我们家里来了，那有什么色泽？”董柳说：“那也别以为别人也是赚不到钱的人，总有人赚获得钱。”我说：“看那一撮黄毛，他能赚到钱？”她说：“那也别小看别人，如今倒是正当的。”我说：“董柳你变了，变得爱钱了。”她马上说：“我就是爱钱，我一颠簸一动都要用钱，我爱我一波我就非爱钱不行，有了钱我一波少受点委屈，他受一点委屈我这心里就有钢丝扯着痛。”又说：“有些人看着别人比自己醒目，心里也钢丝扯着痛。”我一拍桌子说：“屁话！”一波躺在床上吓得“哇”地哭起来，岳母赶忙抱起来拍着说：“大为你对一波凶什么，你是想凶我呢?”董柳低着头捂着脸，鼻子一抽一抽的。这样我和董柳好几天没说话。那套衣服她收起来，再没有穿过。
过了不久董卉又带任志强来了，董柳说：“志强，上次生一波时你们送的那一千块钱算我借的，以后还给你。”任志强说：“姐姐你就这样看不起我？别说一千块，一万块又算什么？”董柳说：“我怕你犯错误，那不是开顽笑的事。”董卉说：“他们是贷到了一大笔款。”我说：“贷款来的钱发奖金？”任志强说：“就算我赚不到钱，贷款总贷获得吧？贷到了就是利润，横竖左边口袋右边口袋都是国家的钱。”又说：“姐姐我跟你说，我现在正运动一笔贷款，把银行搞信贷的都运动得差不多了，有一大笔，两千多万，贷得手我就会升到副老总的位子上去，还配一辆车。你说几千块钱算什么？”董柳说：“你们二三十人的公司敢贷几千万，怎么还吧？”他说：“贷到了就是利润，谁还会去想还的事？张司理走了尚有王司理来，王司理总不会因为公司欠了一身的债就不上任吧？”我说：“银行搞信贷的他是猪？”他说：“正因为他不是猪，是猪我就贷不到了。”晚上我对董柳说：“真的不认识这个世界了，居然给这样的时机给牛皮客这样的人。我真的为国家的钱心疼呢。”董柳说：“就是给这样的人，别人还不给呢。”我叹一口吻说：“连牛皮客都在我眼前摆牛了，真的不知道他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