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得人的转运故事(2/2)
小表嫂的字很秀气,也写得很明确。她告诉苗十二要到她家的后院等,要多等一些时候,后院的小门她会事先开着,让苗十二进去后要反锁上。
苗十二攥着小表嫂的纸条,听着半导体收音机里的评书,评书里讲的是孙二娘给押武松的解差下蒙汗药,于是他也像解差一样睡了已往。苗十二昏睡了一个下午,直到黄昏被巴巴老爹心急火燎地叫醒。
下午下了雨。新房的房基不是很平,上面留着几洼雨水。苗十二不小心坐在了地上,屁股湿了。一阵风吹过,玉米和玉米之间有些瓜葛,摩擦出悄悄话般的声音。苗十二和小女生是说过悄悄话的,就在前些日子,刚放暑假的时候,苗十二约小女生骑车去了豆沙关,在江边看悬崖上的悬棺,看到太阳落山,两小我私家就钻进了江边的玉米地。
苗十二仔细听新房里的消息,什么也听不到,但他似乎显着感受到了小表嫂已经在新房里了。苗十二在想完婚是怎么回事,按他的体会,完婚和他与小女生的事情差不多,只是他和小女生没生长到有“落红”的水平。苗十二预计,新郎和新娘会拉手,会亲亲脸,摸摸身子,然后相互摆弄,摆弄直哼哼,忍都忍不住,然后可能就是有“落红”了。
新房里啪嗒一声,灯光变了一下,原先明亮的大灯酿成了橘黄色的小灯。屋里没有小表嫂的声音,也没有新郎的声音,鸦雀无声。
苗十二的期待很漫长,他蹲不住了,索性坐在了房基上。屁股再次被雨水浸湿,一股难挨的酷寒从裤裆往身上伸张。他摸到了一个没响的炮仗,掰了一下却没掰开,炮仗湿了变得很软,被他掰成了弓型,他用力揪断了炮仗,内里的火药却没湿,撒在他的裤子上。借着新房里的灼烁,苗十二看到那火药黑乎乎的在裤子上撒成一道,像被画笔描了个“眉毛”,细长,弯弯的,跟小表嫂的眉毛一样。
中午那杯酒尚有后劲,下午几小时的觉只是让苗十二舒服一些,但头照旧晕。他很想喝水。他把背靠在墙上,面向那些黑漆黑的玉米。木板围墙外,巴巴老爹偶然咳两声。苗十二不知道老爹现在是不是还站着等他,他想,这样等没个准时间,老爹照旧找块石头坐下的好。
玉米地的蛐蛐儿叫了起来,有几个叫得清脆,有几个叫得缱绻。但纷歧会儿,这些蛐蛐儿的啼声就和谐起来了,既有纪律,又有节奏。苗十二以为,地里的蛐蛐儿可能也是牝牡配对儿的,它们也一定在晚上找相好的,相互说着什么恋爱。苗十二至今还没说过情话,他一直想说,说那些能表达恋爱的滔滔不停的情话。可是和小女生在一起时,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小女生把头靠在他肩上或者胸口上,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我们俩相好吧,永远相好吧,长大了你娶我。”苗十二只是颔首允许,然后拉紧小女生的手臂,拉到小女生和自己脸对脸。他喜欢闻小女生呼吸的气息,闻一会儿就心跳得厉害,就想贴紧她。小女生是让他贴的,他搂紧一次,小女生就轻轻呻吟一声。
新房里也终于传来了一声呻吟,吓得苗十二连忙爬起,恢复了蹲式。那呻吟声是小表嫂的,却只有一声。苗十二两眼紧盯着窗口,也不知道盯了多久,露在窗外的粉红色的窗帘终于被抽了回去,粉红中,小表嫂的小手一闪,随即关上了窗户。
一片儿白色的手绢在小表嫂关窗的时候飘出窗外,正好落在了苗十二的膝盖上。苗十二抓起这片儿尚有些湿润的手绢,紧爬几步钻进玉米地,在玉米中间终于站起了身子。他的两脚一阵酸麻,像是一股电流从大腿直击脚掌。他转头从玉米的偏差中看了看刘家的新房,小表嫂站在窗口,背光,给苗十二的只是一个黑影。
巴巴老爹一直站在木围墙外,苗十二蹑手蹑脚刚出后门,就被老爹一把扶住了,他让苗十二跺脚徐徐酸麻,然后拉着一瘸一拐的苗十二回家。
1984年7月26日夜里十一点整,齐婆在巴巴老爹家摆好了香案。一尊白瓷观音放在香案的正中间,菜肴、水果供在观音的前面,两排红烛分左右点燃,三支黄香在香炉里青烟缭绕。苗十二把求来的“落红”交给齐婆,看着齐婆把那片儿手绢仔细折叠成一个小方块,放在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红荷包里。齐婆把荷包也摆在了香案上,递给苗十二一个蒲团,让他跪在上面。
“十一点跪到一点,这是一个时辰,这是子时,要跪满一个时辰的,对着观音跪,黄香烧完了你得续上,不许延长。”齐婆说。
苗十二清静地跪下,徐徐进入了意境。他开始想自己的生身怙恃,然后想早早死去的养怙恃,想老爹和齐婆为他操的心,想自己十二岁那场让他休学的大病。他看着瓷观音的和善,看着烛火跳动,看得心酸,流了眼泪。他想,这是我转运的时辰,也许这是我新生的时辰,我得谢谢许多人,我得酬金许多人,我得给老爹和齐婆养老,得为小表嫂做些事情。
1984年7月27日,苗十二整整睡了一天。夕阳西下的时候,他起床吃了点工具,便开始画画。苗十二画画有些了得,老师说他是天生会画画的人。去年学校随便拿了一张他的画送到县里加入角逐,就得了头奖。他想在他转运的第一天画画自己的心情,他画了一幅风物速写,配景是江边的悬棺。他在画里画上了两小我私家影,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他的小女生赵元红。苗十二想了想,在悬棺的悬崖顶上又画了一小我私家影,是小表嫂石海珊。
从小表嫂那里求来的“落红”,被齐婆做成了“护身符”,缝在苗十二的内裤上。齐婆告诉苗十二,这个工具要一直带在身上,贴着身子,直到娶了媳妇才可以摘下。
苗十二想,这算不算是小表嫂时刻在陪着自己?这事要不要告诉小女生?这样算不算对小女生不忠?
齐婆和巴巴老爹嘱咐苗十二,讨“落红”的事情要烂在肚子里,不能说出去,这事只要一传到刘家,刘家这门亲就注定要散的,豆沙镇还没有这样的事,豆沙人谁家也容不得这样的事,刘家的人会认为新娘子没了贞节。
苗十二和小女生又约会了一次。他们的约会并不容易,小女生家里看得严,苗十二得打小女生邻人家的电话求人找她,然后两人约好,找“清静”的时间骑单车去豆沙关。豆沙关有些奇迹,已往马帮走的“五尺道”还生存得很好,江边的悬崖上有僰人留下的悬棺,苗十二特别钟情那里的意境。
在悬棺扑面的玉米地里,苗十二犹豫了犹豫,终于没说“转运”的事。他说了刘家的婚宴和耳食之闻来的关于刘家新房里一千块钱的床,然后搂着小女生揉磨,闻她喘息的味道。
小表嫂的蜜月没在家过,她和新郎去了厦门,录像厅也暂停营业了。鸽山街随处有人讲刘家的排场,有许多人去旅行刘家新房里的装潢和部署。听说,刘家小伉俪的婚床值一千块,街坊们说,睡在一千块钱的床上的一定是金童玉女了。苗十二想,一千块钱的床是什么样子呢?他对小女生说,“那么贵的床不也是睡觉用的吗?”
1984年8月20日晚上,鸽山街来了一男一女,他们很快找到了巴巴老爹的家,站在门口紧张了良久,才伸手敲门。巴巴老爹端着水烟筒去开门,那男的客套地询问老爹“这是不是巴巴和苗十二的家”,老爹说“是”,那女的看着老爹眼圈儿就红了,进了门,扑通一声给巴巴老爹跪下了。苗十二听到消息,开门便看到了这一幕。
苗十二的亲生母亲终于来找儿子了。
巴巴老爹那天晚上老泪纵横,他一直拉着苗十二的手不放,对苗十二叨咕了无数次:
“娃子,娃子,十二,转运了,你转运了。”
苗十二并没跟亲生母亲走。母亲早已经嫁给了陪她一起来的谁人男子,住在昆明。他们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鞋盒子,说是给十二买的鞋,然后留下了地址和电话,让十二在想去昆明住的时候找他们,便起身告辞。苗十二看到母亲很想拥抱自己,可他怎么也挪不启航体去迎合母亲,甚至叫不出那声“妈”或“娘”。
鞋盒子里不是鞋子,是捆扎好的二十捆十块钱的票子。
巴巴老爹和苗十二都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票子。那一夜,巴巴家的灯一直亮着,祖孙俩坐在鞋盒子眼前,发呆。
齐婆说,她讨的“转运”的法子真灵,连忙在巴巴家又部署了香案,领着苗十二叩头。苗十二看着香案上的白瓷菩萨,虔诚所在燃三柱香,插在香炉里,屈身下拜。
刘家的一对新人竣事蜜月旅行的时候,小表嫂的录像厅又重新营业的时候,苗十二完成了暑假作业正期待新学期的时候,巴巴家的土楼被推倒了,从盐川找来的施工队开始给巴巴家建新房。苗十二说要先建两层,砖木结构。他帮着老爹收拾工具,搬惠暂时租下的邻人的空房里。搬迁很累,苗十二满身是汗,打了盆冷水洗澡的时候,他把缝在裤衩上的荷包摘下,小心地放在一边,生怕被水弄湿。
苗十二和老爹租住的屋子在二楼,从窗口仍可以看到刘家。他洗澡的时候又望见了小表嫂,苗十二突然上来一阵灵感和激动,拿起画板在窗口画了起来,几笔下去,就画出了小表嫂的身子,然后又是几笔,画出了她的短发。他想画上小表嫂的眉眼儿,他熟悉那副眉眼儿,虽然离的很远,他仍然能“看”到那副灵闪的眉眼儿,可这时刘家院子里的小表嫂却突然抬头望见了苗十二。
苗十二感受自己脸上发烧。他连忙抓起衣服穿上,在穿裤衩的时候,好好摸了摸那包小表嫂的“落红”。
少年苗十二已经明确一些男子的**了。在盐川江边的玉米地里,他和小女生实验了许多缱绻,他一次又一次实验,像个不谙风情的狗伢子一样,凭本能在小女生的身上蠕动,小女生也是在凭本能闭着眼睛响应他的行动,他们在第二次约会时,相互把手伸进了对方的衣裤内里,两人都被弄湿了,湿得很难受。
楼下的刘家院子里,小表嫂在洗头,她只穿了睡裙,那睡裙很短,弯腰的时候一直时隐时现露着大腿。苗十二画的“小表嫂”是站立的,他勾了几笔,画上的“小表嫂”便成了个裸身。小表嫂抬手和苗十二打招呼时,又一次向上拉动了睡裙,露出了浅粉色的内裤,苗十二显着感受到自己动了欲念,他以为很不应,转身穿上了衣服。谁人荷包贴在身上的时候,他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巴巴老爹说,小表嫂是他的恩人。
“老爹说,你是我的恩人。”苗十二对小表嫂说。
“是我给你转的运吗?真转运了吗?你家怎么了?发了什么财?一下子就盖起新屋子了?”小表嫂问。
“没发什么财,只是老爹想盖屋子,他说鸽山街没几家土楼了,嫌寒酸。”苗十二说。
“哦。那你转运了吗?你把我给你的工具怎么处置了?”小表嫂问。
“一直在身上,是护身符。”苗十二说。
“啊?放身上了?快给我看!”小表嫂说。
“小……海珊姐,别看了,在内里呢。”苗十二说。
“哦。嘻嘻,十二是大人了,内里看不得了。”小表嫂笑。
录像厅门厅没几多人,很清静。苗十二拿出一个装着五百块钱的信封递给小表嫂,他照旧执意要给小表嫂钱。
“十二,你怎么还给我钱!我不行能要这钱,我又不是卖给你!”小表嫂有些生气。
“海珊姐,你帮了我的忙,帮了我家的忙,是我的恩人,我总要酬金的。”苗十二说。
“说的什么屁话!姐帮你什么了?给了你的工具姐自己留着也是没用的。”小表嫂说。
“你完婚,我家也没随礼,我还吃了饭,这算是礼钱吧。”苗十二说。
“不成!快收起来,别在这递来递去的,让人笑话!”小表嫂说。
“我就要开学了,得去盐川读高中,每个星期回家一次,不像原先在豆沙上学,天天能望见你了。”苗十二说。
“那就每次回来都来录像厅这看看姐。”小表嫂说。
“可你不收下,我心里肯定不牢靠。”苗十二说。
“十二,你给姐画张画吧,这钱姐肯定不要,你画张画,我床头的墙上一直空着,一直想挂张画,你的画好,鸽山街的人都知道。”小表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