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1/2）

十几分钟后，孙菀终于走到了大街上。她看了下路标，抖着手把街道名发去厉娅的手机上，然后僵僵地站在大街最显眼的地方等着。

风卷着雪花往她身上打去。模糊了路面上的车辆，也漫漶了五色的灯光。这一切映入她朦胧的泪眼里，扭曲失真得像影戏里的蒙太奇镜头。

深夜的北京冻得人四肢发僵，她对手呵了口吻，等到搓热了之后又贴在脸上。

街道上，偶然有出租车闪过，但都是满客状态。她对此不抱希望，遂低下头，机械地跺着麻木的双脚。

就在她快要冻得失去知觉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降低的男声：“孙菀！”

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继续跺着脚。于是，一声越发嘹亮的“孙菀”传来。她讶异地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玄色大衣的男子冒雪立在她身后，他微锁着眉，神情庞大地看着她。

孙菀辨了好一会儿，等到他的眉目更清晰地映在她眼底时，她动了动冻得有些发青的嘴唇，难以置信地呢喃：“卓临城？”

她眼眶一热，一股暖流从她心底涌向僵冷的四肢百骸，她怔怔望着他清隽的容颜，忐忑不安的心一点点安宁下去。

卓临城远远的叹了一口吻，快步走上前接过她手上的伞，绝不迟疑地握住她的手，将她往车子那里带。

“手怎么这么冷？”卓临城的手紧了紧，“为什么不站在一个背风的地方？”

孙菀讷讷望着自己被他紧握着的手，别扭地想往回抽，偏又不敢动，生怕轻轻一动，会让这一举动显得越发别扭。

正值妙想天开之际，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她只好嗫嚅地答道：“我怕你们找不到我。”

卓临城顿住了脚步：“下次别这样，我一定可以找到你的。”

孙菀轻轻“哦”了一声，暗想，他这话说得也太托大了，有钱人是不是总以为他们什么都可以做到啊？他又不是gprs定位系统，更不是谷歌舆图，他凭什么把话说这么满啊？

他牵着她绕到副驾驶室前，把门打开，简朴利落地付托：“上去。”

孙菀扒拉着车门边框，有些犹豫地想，貌似这个位置不是她该坐的吧？她却不敢推拒，以免他以为自己太事儿。

车里的温暖很快就驱走了她身体里的寒意，连打了两个喷嚏，她尴尬地用手捂着嘴看他。他目视前方，一手掌着偏向盘，一手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孙菀接过，说了声“谢谢”，又问：“娅娅怎么没来？”

“那里总要小我私家主持局势。”

她“哦”了一声，将脸埋进纸巾里。

卓临城透过车镜看了她一眼，打开音乐，陈奕迅低缓富有磁性的声音传了出来，是一首放了一半的《良久不见》。

孙菀默默听着，歌里物是人非的意境让她有些伤感。她恹恹将头靠在车窗上，半瞑着双眼出着神。

两首歌刚唱完，飞驰的车子骤然停了下来。

孙菀茫然坐直身体：“这么快就到了？”

卓临城下车，绕到她那里打开车门：“没有。先下去吃点热的驱驱寒。”

孙菀见他态度坚定，没有拒绝，苍白着张脸，委曲一笑：“谢谢。”

江南菜馆里，卓临城很快点好几道口胃清淡的养生菜，又点了两盅参汤。

等菜期间，卓临城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把手机递给孙菀。

孙菀望见“厉娅”二字，忙不迭对那里说，她已经被卓临城接到，让她们几个放心。

挂完电话，雅间里马上静了下来。

孙菀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为什么，在卓临城的眼前，她总有一种严阵以待的感受。

她悄悄忏悔适才没有拒绝他的邀请，她正准备找个什么话题和卓临城聊几句，他对她做了个手势，起身朝外间走去。

孙菀松了口吻，撑着下巴，放心地喝起柠檬水来。

他走后不久，侍应生就将菜接连端了上来。饿了一个晚上的孙菀眼巴巴看着桌上的菜肴，又不能先动筷子，一时郁卒。

几分钟后，卓临城挟裹着一股冷气走了进来，他将一盒伤风药推到她眼前：“先把药吃了。”

孙菀的心狠狠暖了一下，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垂下双眼，一言不发地接过药，剥开两粒药丸吞了下去。

卓临城指着她右侧的参汤：“趁热喝，出点汗就好了。”

孙菀不无感念地拿起汤匙，笃志喝起汤来。

再回到车里时，孙菀已经被美食和汤水滋润得容光焕发。再听陈奕迅伤感的声音时，似乎都找不到先前那种凄楚的心境了。

她悄悄望着窗外的街景，突然以为那里差池，于是，她侧脸问正在开车的卓临城：“谁人……为什么开这么慢啊？”

他气定神闲地开着车，漠不关心地答：“在下雪啊。虽然要开慢点。”

“可是……”孙菀百思不得其解，“现在雪已经下得小多了，你适才显着开得很快。”

卓临城片晌没有作声，感受孙菀还在用求知的眼神看她，他转过头，嘴角轻轻一勾：“你很赶啊？”

孙菀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没有……不赶。”

车是他的，爱怎么开是他的事，她真没意见的。

她并不知道，一个女人要多不解风情，才会问出那样的蠢问题。他，不外是想一起待得久点，再久点，一如她和萧寻在一起时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