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3）（2/2）

“可是，他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他去医院了，走得急，忘记带手机了。我看你电话打得急，担忧有事，所以造次资助接了。”

孙菀心紧了紧：“医院？他去医院干什么？”

“去看他妈妈。他妈妈这两天情况不太好。”

孙菀的心骤然沉了下去：“他妈妈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他妈妈癌症晚期，正在鼓楼医院那里住院。”

孙菀眼前一阵晕眩，手心里居然冒出冷汗，她强作镇定：“请问，她妈妈是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似乎是半个月前吧？我也记不清楚了。”对方的声音里开始透着些许不耐。

“哦，”孙菀久久地发着愣，好半天才轻轻说了声“谢谢”，轻轻放下手机。

她徐徐滑坐在椅子上，良久，她机械地抓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到萧寻的手机上：

萧寻，我要见你，回来后务必给我回电话。

黄昏，孙菀终于接到了萧寻的电话。

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萧寻，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萧寻显然已经从室友那里知道孙菀的恼怒所来为何。他声音枯涩地说：“菀菀，你听我说……”

“好，你说，我要听你说，为什么阿姨癌症晚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我作为你的女朋侪，直到今天才从一个生疏人嘴里听到真相，会不会有点太可悲？”

“我不想让你担忧。”

孙菀怒极反笑：“那你就不怕我寒心吗？”

“菀菀，你岑寂一点。”

孙菀摇了摇头，忍着鼻根处的酸楚：“我不想听这些。告诉我，阿姨在哪个病房？我要去看她。”

电话那里传来久久的默然沉静。

孙菀的心在那默然沉静中一点点碎开，她牢牢握着手机，直握到指节发白：“萧寻，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阿姨？”

萧寻倦倦地说：“因为，有的事情，我不想让你面临。我很累，不要再逼我了，好吗？”

孙菀吸了吸鼻子：“萧寻，我突然想知道，在你看来，什么是恋爱？”

不待他回覆，她已经情绪激动地诘责道：“是春日里一起看看花，夏日里一起吹吹风，秋日里一起散散步，冬日里一起踏踏雪？不，萧寻，我从不以为这就是恋爱。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看武侠小说长大的孩子，我一点都不喜欢琼瑶笔下写的那种恋爱，更不希望我的男子以为我只能活在一帘幽梦里。我心目中的恋爱，是像乔峰和阿朱那样一起同历风雨，生死相许；是郭靖和黄蓉那种‘生，我背着你；死，我背着你’的不离不弃。我不怕面临什么困苦，我只怕你对我有所隐瞒。”

良久良久，那里才传来一句意味庞大的叹息：“菀菀，那是你的恋爱。我的恋爱，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孙菀并不知道，有一种男子，他们不需要女人进化成雅典娜，陪他们一起面临世界扑灭，越发不需要女人像梁红玉那样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只需要女人像藤蔓样依附于自己，在他们顶天立地的时候，演出怯、躲、哭的柔弱。

这种男子的恋爱，不是相濡以沫，不是同历风雨，越发不是生死相许，而是怜爱、是疼惜，是一切足以印证他们强大的布施。

如果孙菀早些知道这点，也许就不会越错越多，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