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2/2)
那是何等愚蠢的一个念头啊?
我是我母亲的女儿,但这不意味我就该步她的后尘。
我该在世,好好地在世!
“嘭……”水体猛烈震荡。
紧接着的“哗……”一声,我被一小我私家捞出了水面。
“你这是宁死也不愿来见我吗?”他重重地把我抛在了地上。
我一愣,继而以为可笑。
这个连手下幕僚家中藏了几串珍珠几块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男子居然不知道我已经会水了。
这该算作轻视,照旧信任?
如果真的是信任,为什么厥后又不信了呢?
“胤禛,地板好冷。”我扁扁嘴,伸给他一只手。
他面容一滞,轻叹一口吻,弯腰抱起了我。
因下水,他身上衣裳已全然湿透,凉凉的,并不比地板的温度高几多。
他衣服上刺绣的金线刮着我泡皱了的皮肤,传来缓慢的麻麻的微痛。
他托着我逐步地走,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水渍,像放大了的泪痕。
“那些法师是你要请的?”我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拭去他额眉上的水珠,窃声问。
他垂目扫我一眼,默认了。
我低低喟叹一句,“你放心,我如今是困在这身子里,哪儿也去不了,岂论是从前,照旧……阎王殿……”
他身一颤,把我抱得更近了。
我心亦一颤,险些就要生愧意。
“哪我都不许你去!你若胆敢扔下我一个,我便……”他恨恨道。
“你便如何?”我轻扬唇角。
他面色蓦然一凝,噎言。
我从他的怀里滑下来,浅笑轻描淡写道,“现在你知道,无论法力多高深的法师也都是没能力把我抓回来的。”
他面色更差了。
我环上他的腰,轻笑,“看你。我都说过了,我哪儿都去不了。”
“可是你想去。”他默然良久,乍然启齿,声线暗哑,像砂纸磨过。
我怔住。
他的脸突然盖下来,很用力地碾上我的唇。
反抗这个词划过我的脑海,像流星一样倏然而逝。
他口腔里熟悉的味道将我疑惑,一下子似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他带着薄茧的粗拙大手倾轧上我原本就不着寸缕笼罩的身体,像一场大火迅猛卷过草原,带起一团团青烟。
我的骨架也似被那样的热度烤酥了,周身提不起一丝气力来。
他在我靛内猛烈地震荡升沉,异于寻常地膨大和深入,几欲将我胀裂、洞穿。
意识淹没,意志迷恋,我探索他的脸庞,像在漆黑里,寻找灼烁。
灼烁……
翌日清晨,我在浓郁的龙涎香中醒来。
屋内悄悄的,窗外有细细密密的窸窣声。
雪仙子一定也粘过政治的身,所以才会如此地擅长遮盖太平。
一如我。
清静地聆听着雪落的声音,我心暗道。
腊月二十。
龙床上,一番兴云布雨之后,他轻吮着我的指尖,用极低的语声说道,“对不起,我错怪了你。弘时的死与你没有关系。”
“那他是怎么死的?”我问。
“这个你就别管了。”他在我的唇上啄一口,“我会弥补你的。”
我莞尔,努嘴摩挲一阵他的唇瓣,“好。”
笑容甜美,心中却寂冷。一个“对不起”,一个“弥补”,就把这件事给抹去了,还真是轻易呢。
弘时的死算不上他杀,也算不上自杀。是他爹身太监下的手,但却是他自己的意思。
看似庞大,实在简朴。
自身遭黜,母妃遭弃,生无可恋。于是,他决议和运气赌最后一场。
这一场赌最后的效果是,每个与之相关的人类都输了,只有运气这个庄家赢了。
若他泉下有知,真不知是何心情呢。欣喜,遗憾,照旧痛恨?
话说他谁人贴身太监,小德子,还真是个愚忠的人儿,忠心耿耿却真真是个榆木疙瘩。
他逐日都偷偷地祭拜弘时,胤禛只当他不外是忠心而漠不关心,我却有些疑惑,于是派人盯紧他。
不外盯了好些日子都没什么突破,我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再下一剂猛料看看。
我让人漆黑在他祭拜使用的香烛里添加了迷幻粉,又让人扮成弘时的容貌泛起在他眼前,质问他为什么让他无辜惨死……
这质朴的娃着实经不起这样的惊吓,马上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得全都坦白了……
获悉真相,我的震惊简直难以言喻。
知道弘时疯狂,却真没推测他会走到这一步。
知道他恨我,却也真没推测他会为我而踏出这样的一步。
真的值得吗?
我虽然没有声张,只是让“弘时的幽灵”劝服小德子,让他自己去宗人府自首。
而进了宗人府的小德子就像扔出去打狗的肉包子一样,一去不返。
也没什么可希奇的,这个地方的运行规则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
就连我,也指不定哪一刻,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呢……
二月。
长满嫩绿新叶的老杨柳树下,我、含嫣尚有沐馨,三小我私家扎堆做女工。
“用这个颜色的丝线吧,讨喜些。”我笑吟吟地摸摸沐馨做的小帽,“含嫣,你说呢?”扭过头却见含嫣正偷偷掩着嘴打了个呵欠。
“媳妇自知失礼,任凭额娘责罚。”她面色大变,惊慌下跪。
“你昨晚休息得欠好?”我轻蹙眉。
“没有。媳妇一觉睡到天亮。休息得很好。”她连连摇头。
“那是?”我沉吟。
脑中突然一个闪念。
“你快起来。”我赶忙扶起她,两指搭上她的脉,瞬而欣喜不已,“真好!你也有了。”
“有了?”她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
“傻!”我点点她的鼻尖,“你也怀上了,都两个月大了呢。”
“真的?”她捂着腹部,满面不敢置信。
“虽然是真,这等事岂非我还会诓你不成?”我又是好气又是可笑。
“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媳妇只是……”她突然湿了眼眶。
“别哭呀你,这是好事!”我忙劝道。
“是是是,是好事。您看我,真没前程。”她转悲为喜。
“恭喜明日福晋。”
这一句入耳,我二人才察觉到忽视了另一人。
“你驮着身子就别行礼了,快起来吧。”我亲热地也拉上了她的手,喜孜孜道,“哎呀,今年里我就可以收获一双孙孩儿了。这回真是要还神了!”
“儿臣见过母妃。”
“十七见过熹贵妃。”
身后忽传来两句问安。
含嫣和沐馨忙撤了手,捏帕拜礼,齐声道,“十七叔祥瑞。爷祥瑞。”
“起喀。”十七摆摆手。
我眉开眼笑,“看来今儿喜事还真不少。十七,恭喜你提升亲王。”
“哦?看来这儿也有件喜事?”十七舒眉笑道。
“没错了!弘历,你快过来。含嫣也有喜了。两个月了都。”我笑吟吟把两人的手按在了一起。
“好小子!真不赖嘛!”十七再瞥一眼沐馨隆起的肚子,鼎力大举一拍弘历的肩膀,朗声笑道。
“十七叔……”弘历龇牙,作不甚疼痛状。
“这就经不起了啊?”十七连连摇头。
我偷笑。弘历看起来瘦瘦的,实际肌肉都是贴着骨头长的,强壮着呢,这轻轻一掌,怎会经不起?不外就是习惯伪装而已。
说到伪装,我又何尝不是已经形成习惯了呢?不禁悄悄叹息。
“锦瑟见过诸位主子。”嗓音优美清甜,撩人心弦。
众人皆顺声看已往。
鲜衣尤物,身姿绰约,胭脂淡抹,妩媚轻流。
十七双眸微一迷朦,沐馨眼底渗出几点羡慕,弘历匹俦尚算镇定,我不动声色。
“皇上请果亲王已往一趟,有要事相商。”锦瑟道。
十七看向我。
“既是皇上召你,那你就快去吧。”我手一摇,道。
“那我他日再来看你。”十七微笑道。
“好。”我点颔首。
看着十七一袭石青色亲王朝服走远,我的眼前徐徐泛起幻觉,模糊望见另一个背影。
清冷瘦削,雍容沉静。
我一时间竟似有些痴了。
“额娘?”忽闻弘历唤我。
我思绪顿收,“嗯?”
“外面风大。咱们照旧进屋去吧。”他眼神清静,说道。
“哦,好。”我看看两个孕妇,允道。
“额娘,您在写什么?”弘历安置好了两位夫人,走过来瞧我。
“也没什么。”我笑一笑欲遮,却行动不够他快。
“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半开半落闲园里,何异荣枯世上人?”他一字一句吟道。
“额娘……”他突然握紧了我的手,长叹一声。
“你做什么?不外一首诗而已。今天是好日子,额娘没有不兴奋。”我轻声笑。
真的,我没有不兴奋。
因为重生之后的我,已经不明确伤心惆怅为何物。
我只知道,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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