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1/2)
欢喜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子女。君应有语,渺万裏层云,千山暮景,只影为谁去。
我又见到了他。
容貌姿态与上次完全一致。
双手合什,盘膝端坐,眉目出尘,着一袭红葛僧袍,笼罩在一团金光之中。
仓央嘉措。
“恭喜钱施主。”他淡笑道。
“圣僧何出此言?”我心如刀绞,悲痛欲绝,完全无法明确他口中的“喜”字。
“钱施主前世的孽债已还清,能就此返还自己的时代继续自己的人生,不是喜是什么?”他徐徐出言道。
“圣僧的意思是,雍正死了,我就可以回去了?”我懵懵懂懂地问道。
“确是如此。”他点颔首。
“我不明确。”我渺茫地看着他。
“您看过就自然明确了。”他平手一挥,无数莲瓣纷纷扬扬洒下。
影象排山倒海而来。
葱翠的竹林,清新的竹香。
“你猫在这里做什么?”一个东风般感人的男音蓦然在我身边响起。
“嘘……”我忙把他拉下来,低声斥道,“你没玩过捉迷藏啊?”
“捉迷藏?”他一双精致的琉璃眸子倏地亮起来,“我可以一起玩吗?”
我轻蹙眉,扁扁嘴,“你人都在这了,难不成我还能赶你走?”又竖起食指,“我可警告你,你既要玩就好好藏,若是害我被人一齐逮了,我可饶不了你!”
他浅笑点颔首,和田玉似的白皙面庞上,笑容宛若春阳辉煌光耀,煦暖入心。
我一瞬失神,小声嘀咕,“一个大男子,怎么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他悄悄看我,但笑不语。
也许我们真的藏得很好,总言之过了泰半个时辰也没有人找到我们。
我开始以为累,昏昏欲睡。
睡意朦胧之间,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轻轻放下,搁在一个温暖舒适的“枕头”上。
我满足地侧转身,抱着“枕头”坠入甜美的梦乡,脑海浮起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枕头”的料子真好,帖服,滑不释手,要能抱一辈子该有多好……
“你醒了?”温柔的呢喃。
我晕乎乎坐起来,手背擦擦迷蒙的双眼,大惊失色,“呀,天都黑了?惨了,惨了……”拔腿就跑。
“等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他急声喊道。
“媚娘……”我的回覆飘散在风里。
馥郁的花香,茶色的笑眸。
“哦,原来你也在这里。”他一袭玄袍,慢步向我走来,步履雍容闲雅。
“怎么,就许你在,不许我在呀?”我嗔道。
“淘气!”他眸中笑容更深。
“真美!”他拣一朵皎洁的兰花,□□我的发髻,神色陶醉,赞叹道。
“花美照旧人美?”我头微歪,逗他道。
“花美,人更美!”他轻轻抬起我的下颌,指尖性感撩人。
“油嘴滑舌!”我脸一红,打落他的手,提起裙子,跑开了。
宫墙背后,我喘着气停下来,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极了。
坏人……我跺一跺脚,傻傻地笑,羞涩又甜蜜。
糟了,忘记问他名字了……我蓦然醒悟,一阵失落。
不怕,还会有时机的。我慰藉自己道。
秋花干枯秋草黄,北雁南飞厩马肥。
长安城,御苑。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低着头,和众人一起吐出这两句敬辞,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极品的衣料,特殊的气质,惊世的容貌,能自由收支宫禁,又是这样的青春逼人……
除了皇子,还能有谁?
月老一定是牵错了红线!我是你父亲的女人啊……怎么可以爱上你?
我突然牙龈生痒。恨得。
“这真是一匹好马呀,惋惜就是没人能驯得了。”天子端严的话音响起,透着浓浓的惋惜。
众人皆静。
“陛下,臣妾能治服它!”一个声音越众而出。
是谁?我正惊讶,突然发现所有的眼睛都注视着我,头轰然炸开,这话是我说的?难以置信。
硬着头皮走出人群。
“你倒说说看,怎么驯?”天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咬咬唇,“我需要三样工具。第一,铁鞭;第二,铁锤;第三,匕首。”
天子皱起了眉,“这可不是驯马的工具啊,你要这些工具干什么啊?”
我瞥一眼他身侧悠然静立但子,莞尔,“陛下,这马如此暴烈,必须用特殊手段。我先用铁鞭抽它,如果它不平,我就用铁锤锤它脑壳,如果它还不平,我就一匕首捅了它!”
满场寂静。
良久,天子呐呐作声,“你真了不起……”
回宫的路上,玉芝埋怨我道,“小姐,夫人是说让您进宫后找时机在皇上眼前体现,可您这不是弄巧成拙吗?”
“别说了,我很累。”我无力地挥一挥手。
是,家人都期望着我能获得天子的喜爱,带给他们飞黄腾达。
可那是他们的心愿,我从来都未曾把功名利禄看在眼里。
我只喜欢随着怙恃游历山川。
如果你也曾踏上五岳之巅,试过坐看云起,也曾对着大浪淘沙,试过横槊赋诗,我想,你也会与我一样,视名利为浮云流水,不若潇洒人间走。
所以,我居心搞砸了天子对我的第一印象。
希望,那小我私家也会因此退缩,不再来撩拨我。
我不想看到生活变得庞大。
庞大,通常都不会是好事。
青瓦黄墙,松柏参天。
感业寺。
他深深注视我,“我会带你脱离这里的。”
话音清朗,掷地有声。
“皇上理应为万千苍生烦忧,而不是贫道。”我弯腰致以一礼,徐徐转身,向殿内行去。
为什么想要带我走?
这里的生活很清静,很合适我。
红烛摇曳,光影迷离。
大明宫。
我的发簪突然被拔下,一头青丝瞬间如瀑倾泻,直坠地面。
“你终于是我的了……”他从背后很用力地抱紧了我,在我的耳边低声叹道。
我突然泪流,身子微微。
他将我转已往,温柔地吻去我的泪。
“我爱你良久、良久了……”他含着我的耳垂,轻声说。
烛光耿耿,映照满室活色天香。
“喵呜……”凄厉的猫叫。
我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阿武妖精,竟惨毒至此!愿来世转生为猫,阿武为鼠,我要活活将她喉咙咬断!”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萧淑妃她尖锐的嘶喊,我禁不住抱紧了身子,瑟瑟发抖。
越日,治送来一只黄毛小狗,皮毛像他的衣服一样顺滑。
我用面颊轻轻蹭小狗的背,以为很贴心,很感动。
也许猫是真的怕狗,以后以后的夜晚,再无噩梦。
狂风咆哮,大雪遮天。
金銮殿。
“你真的企图废了我?”我站在他的眼前,语气清静如水。
他茶色的眸子里倏然掠过一道血痕,唇角微微抽动,却始终未有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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