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桥(2/2)
我心底蓦然一悸,顿觉无望,如果太后也是此等的意思,看来我一定逃不外这场灾难了。
才一低头,百转千思飞过,抬眸再看已是莞尔一笑。
我不外是一颗草芥,风雨摇摆,无论是谁,兴奋时都可拿来取乐,生气时又可连根拔起,全没有丝毫情念参杂其中,我的命果真是贱的,由不得自己作主。
想到这里惨然一笑:“太后许仆众什么?”
“你看这是谁。”太后回首叫上前一个女官,台上台下距离遥远看不甚清。
起身后逐步走近仔细端量,竟是锦墨,我狂喜,踉跄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检查,手脚齐全,我的眼前模糊一片,她也满脸泪痕,我急遽忙问:“锦墨你可好,你可好阿?”
她呜咽着答:“还好,还好,姐姐你过的好么?”
我用袖子擦去她的泪水说:“好!姐姐一切都好,只是以为锦墨死了,想要随你而去,偏又由不得自己。”
我仔仔细细又审察一番锦墨,她身着太后宫里女官官服,头发绾成斜髻,所带饰品似乎显示着太后待她不错,而且全身未有伤病,脸也圆润了些。我贪看着,摩挲着她的脸,不舍铺开。
“怎么样?哀家许你的工具可曾满足?”太后柔声问道。
我欢喜的笑着,任眼泪滑落两旁:“太后娘娘犒赏的工具仆众都是欢喜的,只是这个最为欢喜,仆众谢太后犒赏!”
我恳切诚意的叩拜,泪水晕染在地毯上,斑黑点点。
“你去了,哀家让锦墨在我宫中当名女官,不再企图日常杂事,牢靠度上几年,也算哀家对你照顾皇后的赔偿!”太后悲悯的说。
“谢太后娘娘膏泽,仆众心意已决,愿意为自己的过错受罚。请太后娘娘玉成!”我咬牙说。
太后并不剖析,只是淡淡的说:“先别忙,明日哀家再送你上路,今日你留在建章宫和锦墨说说话罢,也解了你们姐妹这几个月的相思之情。”
听罢此言,鲁元公主笑着说:“母后如此仁德,儿臣也无话好说,先行告辞,去未央宫看看嫣儿,明日准时过来观刑!”
说罢转身抬头离去。太后也由齐嬷嬷搀扶内殿休息。
我拉着锦墨叩头恭送鲁元公主启航,锦墨奋力挣扎着不愿下跪,一双怒眼愤愤地望向鲁元公主的背影。我无奈的悄声俯在她耳边说:“少些事罢,听姐姐的话好么?”
不等起身,已有两个管事嬷嬷围住我俩,欲套上粗重的玄铁锁链,我摆手,淡淡一笑说:“不必贫困两位嬷嬷了,只带我们去囚房就是,仆众不会跑的。”
见我如此说,那两个嬷嬷似有不忍,暂将锁链弃捐一旁,带我和锦墨去殿旁宫娥们住的偏房。此处有个黑屋,是暂时关押犯错宫娥的地方,隔天天亮时再送往训诫司,此处因长年见不到阳光所以特别阴冷湿润,那两个嬷嬷将我们推进来,大锁落下,她们坐在门外扼守。
锦墨不平,还要争辩,我摇摇头说:“锦墨,姐姐最兴奋的事就是可以再见到你,其它还盘算什么呢?
我拉锦墨席地而坐,所幸有一堆稻草,我把稻草围在锦墨胸前,她推让,我拉着她酷寒的小手说:“听姐姐的话好么,也许明日以后姐姐再也看不见你了。”
说罢,我摸着她的小脸,捋了捋她的头发。
身为皇后身边贴身服侍的宫娥,我必须给嫣儿全部的关注,经常有心照顾锦墨却又不及于身。五年的划分劳作让我一直对她心生愧疚,究竟从八岁到十三岁我不能体贴的照顾她,失掉了为人姐的责任。这一年来虽是一起生活又总忽略了她,第一次以为她现在是如此的重要,要我必须珍惜共处时的每分时光。
锦墨闻言高声恸哭,我拍着她的脊梁,心中并无太大悲意。看到锦墨让我惊喜得忘记恐惧,我至亲的妹妹一切安好足以让我走得放心,即便我现在去了,也因为萧家血脉得以生存而感应欣慰……
“为什么你会没事呢?太后什么时候把你带过来的?”我问出我心中许久的疑惑。
“那日姐姐被叫来建章宫,我想去探询一下消息,效果刚到后宫门的时候就被人打昏带到建章宫来了,醒了以后也以为希奇,可是看守我的那些嬷嬷一问三不知,把我关了好些天,吃的也好穿的也好,就是不说为什么如此,厥后太后娘娘让我随身服侍,说是封我个尚宫做,我不依,说想要要见你,太后娘娘就说过些日子就能晤面了,我就只好忍着,直到今天。”
锦墨娓娓道来说的极慢,我却听得心惊,此番企图看来早就有了,从那日杖刑或是更早,如此严密细致出人意料。
“姐,太后为什么要杀你?”锦墨突然想起,又开始缀泣。
我轻抚她的发鬓,说:“不是太后要杀我,是姐姐自己不想活下去,姐姐知道但多了,心里装的工具也太多了,好累。想清静下来,想要自由。如果死了,每小我私家都可以放心,包罗我自己。”
“可是在世欠好吗?”锦墨双手紧握住我的,心存疑问。
“不是欠好,而是为什么而活,姐姐这种活法太熬人,心力憔悴。锦墨允许姐姐好好的在世,牢靠的在世,凡事一概不探询不剖析,只等到二十五岁你就求太后放你出宫,到塞北寻我们的祖父、父亲和弟弟,那时记得代我尽孝。”我微笑着拍抚着她的手。
“可是尚有十几年,如果锦墨坚持不了怎么办?”锦墨哀苦的看着我。
“没有什么坚持不了的,只要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会平安。”我笑着为锦墨鼓气。
“姐,我不要你走,明日我求太后去,让我死罢,锦墨不要你死。”锦墨用力扑在我怀中,眼泪夺眶而出,晕湿了我的前襟。
“尽说些傻话,万一激怒了太后,命你我一起赴死怎么办?太后迁怒我们家人怎么办?我们尚有爹,尚有弟弟,你就不想想他们么?以后锦墨是大人了,要为家里多多着想。”我用手指轻点她的脑门。
“锦墨把脸埋在我胸前点颔首,哭泣着。
夜凉如水,瞬间将我们困绕,这是我存活世间的最后一晚,明日我将放下所有一切,舍不得的人,舍不得的事,舍不得的万物一切都要放下。惆怅么,恐惧么,似乎都没有。
原来死并没有世人说的那样恐怖。
我将锦墨揽入怀中,用体温陪她渡过最后一夜,我双眼望向远方,期待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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