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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声音明确是疏淡的,只是听着会认为说话的应该是个极冷清的人啊,偏偏又温柔到不行思议呢。但眼皮这样沉,压迫着眼睛睁不开来,便以为谁人声音也是梦里的……
“呼——”是风的声音扑面而来,卷着叶子飘悠悠地打着转儿,满苑的龙胆草散发着蓊郁的湿润气,“哎……”又是谁的声音,轻轻的一叹,却比那春日的风还要漂亮明艳?连梦乡里也盛放着大片黄黄白白的宫雀花,温暖到心尖上的颜色让他眼迷心也醉……
“不敬重自己的人最是可恶了啊。你以后也要记得要对自己好一些。”……
第七章家陌不知归(2)
“嘶嘶——”风的声音灌进耳朵里,像是最醇美的酒酿满满淹没了上来,刚刚是谁自说自话的声音他再也听不真切……“再来一盘,再来一盘。”梦里泛起的那位白须长袍的老者急着要拉他去对弈,这样擅做主张地麻木了他所有的意识……
太过冗长的梦乡让他变得恐惧难安,伸手显着捉住了一方柔滑的锦缎子——却又什么被什么人巧巧地夺了回去?轻“哼”了一声倒像是在与他使气呢……想要将你瞧个清楚啊,可是眼皮怎么照旧这样沉?直至姹紫嫣红的时光也敛了放纵等不及要从指缝溜走,尔后是什么虚无的香气渐飘渐远,再也触摸不及……
梦里的一切都成了娄颜舜华。唯记得睁开眼时,身上已多了一件外袍,蘸着浓郁的药香,以及谁人容貌清俊的年轻太医躬身行礼,“微臣见过夙婴太子。”
那件外袍,是毕则礼的。直至十几年后,或者更久的未来——廊台楹栏许会剥落,阔苑朱榭许会凋颜,金镂古镜染了铜绿许也会斑驳不堪——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则礼,是第一个在他睡觉时为他披上衣裳的人啊……
啧。犹在梦思的夙婴蓦然蹙起了眉。乌针扎的是背上哪一条筋,真的,好痛——尚有耳边怎么响起了喧嚣声,紧接着——“彭嗵”一声,房间的门被强劲撞开了,阳光轰轰烈烈地铺满了整个房间,以及站在光影深处那道华绝的影子,竟是——
“毕则礼,你好大的胆子!”一声厉斥响彻了整个太医府。眼看大局已定,鸾姬太后却万万没有想到——丧心病狂的太医竟一把抓起所有的乌针齐齐扎入天子的背部筋脉里——
“夙婴——”
“呃——”入耳一声痛苦的呻吟,最先倒下的却是毕则礼。眼睛睁大了死瞪着窗外,帘缦上隐约似有一道魅影掠过,尔后隐于清静——窗户已被破开了一道小缝,飞刀即是由那里射进来直刺进他的后背的。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
“夙婴!”早已顾不上追那幕后主谋,脂砚疾步走至床前,扶起了躺在床上的少年,“夙婴,夙婴……”她用巧劲拔去了他背上的血藉乌针,并手忙脚乱地为他穿上衣裳。谢天谢地,他尚有鼻息在,眼睛也睁得清湛湛的。
“我赶去皇宫,那群太监说你被毕太医带回去了,竟也没人拦着——我便急着赶过来,幸亏是遇上了……”脂砚自顾自地喃喃念道,悲喜交加的她明确是忘了自己其时的身份,“这活该的巫医!真是岂有此理!尚有你也是——你怎么,一点防心也没留着……”
“则礼,死了?”冷不防一个离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下一瞬又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刺激般,天子突然卤莽地推开她,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去,直至确认那具尸体再无生还的希望,蓦然又指着她的鼻子咆哮,“他死了!是你——是你杀了他!你这个杀人魔——”他狠狠跺着脚,眼眶瞪得通红——现在的天子明确像个失了心志的疯子!
“夙……婴?”脂砚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