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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父日日只吃素,依他贪荤好酒的性子,定是吃不用的吧……”脂砚支起腮,手指点着石桌上的花尘无聊地写起字来,似乎连自己都未曾觉察,指尖便一直在重复着两个字:夙婴。

最近的自制力真是差得很,稍不留心便又心不在焉了去。于是又忆起大师父曾抱憾说:他体内的残毒积淀太深,很难彻底除尽,还他原本的身貌……“即便真是治欠好——”指尖微顿,脂砚的眼底浮出一丝不行名状的愠意,倒像是在和自己生着气,“也要记得回来。”

是啊,怎么之前都没有告诉过他?她实在,并不在意他的容貌和身体啊……而真正在意的,只是他自己而已——真真是个,别扭又顽强的家伙!

思及此,原本平和的心情又无端地烦乱起来,结上结,乱如蓖。父亲大人不在,司歆如今还留在皇宫,全贵寓下竟是连一个谈心的工具都寻不着,“横竖也闲——不如去找陌桐吧。”主意盘算,脂砚起身便往府外走去。

却未曾推测——这样晴好的天气竟也会不由分说地下起暴雨!

新换上的紫纱罗裙不行制止地惹上了水渍,禁不住微微蹙眉,脂砚揽起裙裾加速了脚下的法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咯!”路旁的小贩们嬉笑着收拾起摊子,随处都是没有带伞的行人,一面咒骂着活该的天,一面用衣袖挡脸急着往家里赶。

夏季里的雨总像是板着脸且绝不留情面的。不用半刻的功夫脂砚的衣裳已湿了泰半,雨势竟还不见停!不得已也只能用衣袖掩面,正要小跑往前时,不妨却与相向而来的人迎面撞上了——“咚!”

撞进的是他的胸膛——瘦削却清清朗朗。来人的身上有一种幽致的,近乎曼妙的温度以及山涧才有的蕙草的幽香——“歉仄。”脂砚赶忙退身,敛袖的瞬间不经意间望见了他的侧脸,禁不住微微一怔。

“无妨。”回应的是个礼貌的声音,调子是刻意压得低而缓的,总像有些漠不关心。但当那人莞尔微笑时却又矛盾地让人以为——他本不是轻漫的人?以及谦谦温和的眉眼里总有一种令她捉摸不透的神采,流光沉浮不定,害得她一不妥心又走了神去。

他的容貌,无疑是深得老天眷顾的——连些瑕疵都不舍得给。瞧他言笑间自现一段风骚韵骨,偏又雅致得很——便让人寻不出理由说他轻浮。以及眉目,这样修长,眉尾斜挑时便越发显得慵懒,是多情的,也是媚的,但——不妖。

脂砚兀自困惑地皱起眉来,脑海里有种不行思议的念头瞬闪即逝,溜得太快,连自己也捉不住。蓦然回过神时,她又往身侧退开了好几步,转而继续往前赶路,没跑多远却又情不自禁地缓下了法式。

终是忍不住心底的好奇,或许尚有某种微妙的希冀,她又转头看了一眼——

却未防对方也正好侧过眼看她,他的唇角往上勾成半月,眸底那抹奇彩也越发漂亮到摄人心魄起来。于是便衬得他——比初见时的那一眼又媚了许多以及藏不住的轻佻都漫上了眼,反而少了书墨君子该有的温敛。或许他——实在是个善媚、且擅骗的人呢?

不期间的四目相视,似乎连雨点儿都染了羞意变得缱绻得紧——落在身上的也是道不出口的情丝。而那一眼里究竟藏勒了几多暧昧不明的诗情画意?便需问屏中雀儿了吧……

脂砚又心慌意乱地回过头去,亟不行待地想要逃离,脚下的步子却怎么——鸠拙得不听她的使唤?呼吸也乱了节奏,心跳如鼓。她开始忙乱,开始惶遽不安,赧红的脸色像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瞧见意中人时的拘谨无措——不管不问是拘于礼数,却又克制不住心底深处有一种膨胀的情感满满地就要溢出来……

淅淅沥沥,沥沥淅淅……入耳的雨声似乎是小了,又似乎是她早已听不见了。终于——脂砚再一次地停下了脚步,迟疑好片晌才像下定了刻意般回过头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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